傍晚的时候,何欢打了一些鱼回来。
身材单薄的她,提着一些鱼吃力地上了岸。她来到苏醒的身边,说:“哑巴,饿了吧,咱们回家。”
苏醒呆呆地跟着何欢回到家里。
何欢扶着苏醒坐下,然后说:“你等着,我去做饭,今天炖鱼。”
说着,何欢打电话:“余老板,我家里也有几十斤鱼……对,我出海打的,别忘了拉走。”
何欢做熟了饭时,外面来了一辆车,是专程到渔村收鱼的,一个油头大胖子下了车,将何欢的鱼收走了。临走还看了苏醒一眼:“何欢,这就是那个哑巴啊?”
何欢说道:“啊,怎么了?”
“好啊,这男人多好,天天不吵架。”
“去去去。”
何欢把人家赶了出去,将大门关上。招呼苏醒吃饭。
吃完饭,何欢给苏醒洗脚。
这些日子,每天晚上睡觉前,何欢都会给苏醒洗脚。
她就像一个温柔的妻子,体贴招呼着苏醒。
“哑巴,以后啊,我每天出去打渔,我就不信,男人能干的活,女人为啥不能干?不放心,不用三年,咱们家也能去县城首付买套楼。”
说着,何欢突然憧憬似地想着,两眼亮亮的,就像星星一样。
洗完脚,苏醒躺在了床上。
何欢过来帮他脱衣服,被苏醒抓住了手腕,将她的手挪开。
何欢一呆,眼泪都下来了。
“我知道,你不是哑巴,可是,我哪里配不上你吗?”何欢两眼含泪地说道:“第一天你就拒绝我,难道连你一个不怕死的人,也怕我克你?”
苏醒眉头微微一拧,然后闭上了眼睛,将身子侧了过去。
何欢躺在了他身边,望着屋顶说:“我知道,哑巴回不来了,他们都回不来了,可是,我是女人,我需要一个家,你知道吗?没有家的女人,在这个渔村,是被人瞧不起的,除了老胡叔父子,他们谁把我当人看?”
想到了委屈处,何欢的眼泪刷刷地流着。
“我听人说,那天你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不管你是为什么,但我知道,你既然走出这一步,就等于忘记了过去,难道我们不能从新开始吗?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你的到来,我也想了结了自己,但我想,两个绝望的人,两颗绝望的心,为何不能碰撞在一起,一起好好地活着,哪怕日子再穷,只要我们彼此爱护,彼此不嫌弃,就是幸福的,就值得。”
苏醒的眼泪下来了。
身边这个女人的话,打动了他的心。
没错,他是个伤心欲绝的人。
她说的对,两颗绝望的心,为什么不能碰撞在一起。
是啊,日子不分穷富。他有钱,甚至被评为九州第一富,那又怎样,他快乐吗?
她说的好,只要彼此爱护,哪怕日子再穷,都是幸福的。
苏醒突然决定了,他从此要像渔村的渔民一样,过简简单单的生活。过普通人的生活。
他翻过身来,握住了何欢的手。
何欢一愣,转过身望着他,看到他眼睛里的温情。
她从未见过这么浓的情感。
苏醒慢慢地凑上嘴,亲在何欢的脸上。
何欢呆住了,瞬间整个人像做梦一样。因为这些天,苏醒一直不让她碰。而今天这是怎么了。她望着他,知道他变了。就像一块冰,被她融化了……
天渐渐亮了。但是,何欢依然趴在苏醒的怀里不肯起来。
这迟来的幸福对她来说,太珍惜了。她生怕自己出海后,回来一切都改变了。
外面,已经传来渔民出海的号声。
何欢知道,她该起来了。即便再留念这温存的家,也得为了生计而奔波。
何欢穿好了衣服,开始做饭。一回头,发现苏醒也起来了。
他走到院子里,闷声不响地收拾着渔网。
吃完饭,何欢对苏醒说:“哑巴,在家看好家,等我回来。”
苏醒凝视着她。
何欢在他嘴上亲了一下,然后笑吟吟地扛着渔网鱼篓往外走。
突然,有人接过了她肩上的渔网。一回头,原来是苏醒。
苏醒将渔网扛在肩上,朝海边走去。何欢笑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
两人来到岸边,上了船。那边大成看到了,说道:“哑巴,你也出海啊?”
苏醒不说话。何欢说:“怎么?我家男人也不是吃闲饭的,就不能出海啊?”
大成哈哈大笑:“能,可是我怕他有个什么那啥的?”
毕竟出海前,渔民有忌讳,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但是何欢听出来了,说道:“我不在乎,反正我们生在一起,死在一块。”
苏醒看看她,发动了船。
渔民的船,大多都是带马达的,烧油。
何欢亲自驾驶着船,并给苏醒讲解着,驾驶的技术。
苏醒也在尝试着。
很快,两人的船来到了浅海和深海的交界处。
何欢开始拿着网往外跑。
一阵风吹来,船只一晃。刚好何欢向外甩网,差一点就栽了下去。
苏醒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何欢回头,幸福地望着苏醒。苏醒也望着她。
一时,一对年轻人,站在船上,亲了起来。
这时候,大成的船经过,呵呵大笑着:“喂,你们这么如胶似漆的,还出来打什么鱼,不如回家吧。”
两人这才分开。
苏醒拿起网,望着何欢。何欢知道他想问什么,便一一地介绍着。
苏醒按照何欢讲的知识,开始练习甩网。
甩了几次,终于找到了窍门,网上了几条大鱼。
傍晚,两个人满载而归。苏醒驾驶着船,迎着夕阳。
何欢站在船头上,伸展着双臂,秀发飘拂,开心的像个孩子。
她突然大声地叫着:“老天爷,感谢你把哑巴送给我,他是这个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苏醒望着何欢的背影,眼睛有些湿润了。
两个人来到了岸边。
余老板的车来收鱼了。
老胡、大成等人的鱼都收了。到了何欢和苏醒这里。余老板看看他们的鱼,说道:“是哑巴打的吧?”
何欢说:“对对。”
余老板说:“那不行,他打的鱼我不要。”
何欢愣了:“为什么?”
余老板说:“万一客户吃了变成了哑巴怎么办?”
“你……”何欢赶紧说:“余老板,您这不是刁难我们吗?”
余老板哼了一声:“想卖半价,不卖拉倒。”
苏醒的拳头攥了起来。刚刚何欢还跟他说,这一天的收入有多少呢。半价?这不是欺负人嘛。苏醒的手又松开了。不,我要做一个普通人,我不能再招摇了。
正想着,何欢说:“好吧,我们卖。”
虽然半价,何欢还是和开心。她似乎是一个欲望不大的女孩子,很容易满足。
回到家里,何欢去做饭,苏醒学着补网。
饭后,何欢烧了一桶水,对苏醒说:“哑巴,这么多天了,我给你洗洗吧。”
苏醒点点头,坐在了盛满温水的桶里。
何欢细细地给他搓完身子,又拿出一个刮胡刀。苏醒挡住了她。
他知道,自己留着一脸的胡子,不会有人认出他来。但要是刮了胡子,万一……
他担心,所以摇摇头。
“好吧,你想留着就留着,就是太长了有些扎人。”何欢笑着,还把脸往他的胡子上贴了贴。
何欢打了一天的鱼,有些累了,坐在沙发上就睡去了。
苏醒怜悯地看看他,倒了一盆温水过来,帮何欢洗脚。
洗着洗着,何欢醒了,忙说:“别,哑巴,我自己来吧。”
苏醒拦住她的手,温柔地搓着她纤细的脚。
何欢幸福地享受着。此时此刻,她觉得,给她一个家财万贯的男人也不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