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川回过神来看着少女羞涩却不加掩饰，甚至好像连羞涩都想让他看得一清二楚的大胆模样，他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有这么开心吗？”
“比这还要开心，你要不要感受一下呀？”
少女牵引着叶川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那温热的触感和淡淡的律动，让叶川有些意外。
他不是意外少女再一次先斩后奏，而是此刻少女内心竟然是宁静的，而非是他预想中的激动到难以自持。
叶川带着无奈的笑意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再次犯下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错误，少女不仅会仰望，也会俯视一个人，显然少女看穿了他的一部分想法。
但叶川并没有因为被少女看穿而恼羞成怒，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恼怒。
会恼怒的，是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最后却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一介凡人的小丑，又或者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突然却发现有人比自己更厉害，接受不了落差的愚者。
可二者不是必然联系的，有人即便习惯了高高在上，亦能聆听来自尘土中的天籁之音，叶川即是这种人，他并不会因为高高在上，就接受不了有人比他站的更高这一事实。
不耻下问，不耻下问，试想一下，这句成语的语境是什么？是能够用来自谦的话吗？显然不是，这恰恰说明人们都认为这是一种“耻”。
虽说是不觉得耻，可终究还是知道这是一种耻，还是默认了其为耻的啊。
凡人中的智者会不耻下问，只要值得下问，那么不耻也不是不能忍受。可叶川是超越了凡人智慧的觉者，连耻这种心情都不会兴起，何来不耻一说呢？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生气呢？即便少女与他毫无牵连，甚至，即便少女是他的敌人，他也不会错过少女的美。
叶川知道，自己的精神境界已经达到了另一种高度，不再需要某些负面的东西来推动，就像是认为有人比自己更高是一种耻，而后知耻后勇，发奋图强，站的比那个人更高。
而他不会，他不需要依靠这种虚假的耻来推动自己，如果他发奋图强，那一定不是知耻而后勇，那一定是他需要站的比那个人更高，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不排斥少女看穿了他的心思，还毫不遮掩，大胆地表现出来，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我可是已经看穿你咯～你要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毫无疑问，他将少女当成了那种一时心情激荡，就冲动示爱的女孩，什么都没有冷静的思考过，只是因为恩人挺身而出，将其从悬崖绝壁上拉回，没有思考过未来该怎么办，没有思考过走不走的到尽头，只想传达此刻内心的欢鸣。
然而事实上，少女非常冷静，冷静到能反过来思考他在可能在想什么，少女的举动非常巧妙，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将思绪与话语暗藏在行动里。
少了几分直言的盛气凌人，多了几分女孩子家的细婉。
最关键的是，即便少女过虑了，其实他并没有想这些，那少女的行为也会有其他的解读，可以只是表达亲近与喜爱的小动作，不会像直白的言语那样，错了就无法挽回。
只有他确确实实想到了这些东西，他才能从中看到对应的东西。
“我的眼睛，注视着万物，自然也包括了未来”
少女突然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叶川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来有些事情，还可以这么想啊。
“曾经有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倘若有个人，这个人和我只见了几次面，双方并不是很熟悉，但也互有好感，彼此间相处的很舒服，我只知道，很可能未来有一天，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然而现实很残酷，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我遇到了一个大麻烦，这时，只有她有希望帮助我度过难过，或是与我一同冲入毁灭，所以我既不希望自己拖累于她，也不希望她抛弃自己”
“人是自私的，即便我想到如果换了一个位置，我会反过来拯救她吗？许多人都会骗自己说会，这样就能理所应当地在心里要求她也这么做，此时，若她抛弃了我，我还会原谅她吗？”
“凡人大概率是不会了，甚至会因此斩断后续的缘，即便本来很有可能会成为，能为对方这么做的挚友，那这件事也会彻底斩断双方的缘分”
“可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悲剧’呢？”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概就像是银行的贷款吧，两人之间日积月累的信任就是担保，有担保，银行才会贷款，银行会看你的未来吗？会将钱贷给一个一无所有，但是可能会很有很光明的前途的人吗？”
“银行不会，所以看不到这些东西的凡人，也不会，他们只会抱着被抛弃的怨恨斩断那份缘，亲手葬送了那个未来”
“这么说来，你是一个投资家咯”
少女像是出游坐在船沿上一般，悠悠地荡着一双雪白的小脚丫，惬意地笑着，并没有因为自己好似是做了无用功而沮丧，
“那如果是身为凡人时候的你，又会怎么做呢？”
“那要看我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了，若我只是想要有人结伴而行，陪我度过苦难，即便是毁灭的深渊，也不堕我心，那我会希望她陪我一起，若我仅仅想和她作为好朋友，那我会希望她不要靠近我”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句话很好，换句话说，希望她去以穷者之身，行达者之事的我，也是不值得她去这么做的，感情是双向的，当一方认为自己配不上时，感情终归会变了质”
少女安静地靠着叶川，像是婴儿一样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轻声低语着，
“那你做好被我纠缠一辈子的准备了吗，即便是太阳的身边，也会有努力想要承受其炽热，映照其光芒的月亮呢”
叶川低头看了一眼少女恬静中透着一丝圣洁的面庞，那是与原本的少女给他的，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种感受，
“那我会很荣幸有你这么一颗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