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海伯利安没反应过来，属实是反差太大了，怎么上一秒还在斗智斗勇，下一秒就变成了这般开玩笑似的场景？
“听不懂吗？”，叶川有些无奈，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以至于给人小姑娘都逗傻了？他顿了顿，然后再次开口，
“我说，有没有兴趣做个二五仔？”
叶川将自己的意志传达到了眼前之人的脑海之中，他选中了这个女孩当然不只是图一个顺眼，在这个女孩的身上，他感知到了类似太素的生命形态的气息，这个线索才是他最关注的信息。
但他也不认为一个人会这么容易就背叛，所以他才试着用这种方法来消磨一个人的意志，但这其实也不是主要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有趣，或者说，他需要这种有趣来帮忙维持人性，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冷眼看着世界。
至于这种行为为什么能消磨人的意志，其实也很好理解。就像喜剧的内核是悲剧，可少有人能真正察觉到这一点，为什么喜剧里有人被车撞飞然后在空中摆出了几个优美的姿势，然后光速去逝，人们不会像看其他剧一样感到难过，反而是会开怀大笑？
其实许多动漫也是一样，都是经不起推敲的，当其发生在现实时，与原来的情景，意思就会完全不同，其中的差别，完全可以让喜剧变成悲剧。
而这种扭曲感，是能极大程度上消磨人意志的东西，稍稍改变引导一下，就能变成另类的恐惧，是不同于死亡的恐惧。
其中最经典的例子便是小丑，明明是带给人们欢乐的角色形象，却能在另一种环境下，成为深入人心的恐怖角色，带给人最醇厚的恐惧。
有些人或许可以抵御死亡的恐惧，可是却抵御不了对未知与超出理解的事物的恐惧，有些人能抵御对未知的恐惧，可又抵御不了密集或是高空带来的恐惧，有些人能抵御幽闭环境带来的恐惧，可又摆脱不了恐怖谷效应带来的恐惧。
恐惧的形式有非常多，但是，其中最最深邃的恐惧，是来自想象，来自自身。
恐惧是极容易引起正反馈机制的情绪，不像是其他情绪一样会被身体通过负反馈克制，恐惧一旦滋生，便会如同种子一般生根发芽，成长为遮蔽心灵的巨大阴影。
叶川之前的行为，就有利用恐惧的因素，试想一下，一个身处恐怖电影场景里的人，面对这楼道里游荡着的厉鬼的搜寻，他的同伴却是搞笑角色，一个大喊着“只要胆子大，贞子放产假”，一个接着“只要胆子肥，产假放两回”，总是在调戏着厉鬼，像是无关的局外人。
诚然，这些搞笑元素在刚开始的时候确实会极大程度上削减恐惧，可当那个人意识到，之前死去同伴的尸体还在不停往外淌着猩红的鲜血之时，当他意识到细思极恐之时，所有积攒的恐惧都会一股脑地爆发出来。
他会觉得他的同伴疯了，甚至会开始怀疑，疯的人其实是自己？
绝大部分好笑的故事，一旦发生在现实，就是彻头彻尾的悲剧，当它是故事的时候，人们带入的是观众，当其发生在身边的时候，人们就会带入进主角了。
这种扭曲与反转，配合上恐惧，是绝佳的精神调味，打乱人的思绪，让人在细思极恐中越走越远，人吓人是吓不死人的，真正吓死人的，其实是自己的想象。
而且看起来效果似乎确实很不错，叶川看着眼前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弯，适应不了这种充斥着扭曲与反转的撕裂感的人，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其实顶多只算得上是他的一步闲棋而已，因为他早就根据这艘接近火星大小的超巨型战舰的空间跃迁波动，推算出了其主文明的位置，那么其世界意识又能躲藏到哪里去？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
叶川根本就没指望这手小小的手段，能毁掉一个他都挺欣赏的战士，如果真的毁掉了，也只能说明他看走了眼，那气质只是一层伪装。
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所谓，他能更快捷地拿到其世界意志的相关信息，不管怎样，他都不会亏。
说到底，这两种可能带给他的好处，还不如他取乐这一行为本身重要，就像人吃饭是为了填饱肚子，味道是其次，只有能填饱肚子，追求味道才有其意义。
记忆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经历吗？是看到的影像？亦或者是尝到的味道、嗅到的气息？是听到的声音吗？还是说摸到的触感？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是感悟，是思考，是情绪，也就是大脑对这些信息处理后得到的东西，这些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叶川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问题，他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十数年只为写一部作品的作家，在他经常利用思维加速的过程中，那些因为思维加速产生的思绪与想法，占据了他大脑里许多的空间，以至于让他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不同于之前的大量信息灌输，那些信息是外来的，他费点心思总能将其理清，整理好一切，将其转换为自己的知识，那些都只是单纯的信息。
可思维加速产生的各种想法以及感受，都是他自身的东西，也是构成他自我的一部分，这些东西没有实际经历支撑，宛如空中楼阁，华而不实，让他比起人，更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他已然有了这种倾向，每次闭关出来后感觉自己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了。
但不同于别人的被时代抛弃，不理解新时代的事物，他更像是未来之人回到了过去，新鲜感过后，会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他现在甚至连新鲜感都不再有，上来就是索然无味。
所以他才会有意识地控制自己，去做一些孩童般的事情，感受最原始的人性，既有人之初性本善的部分，也有人之初性本恶的部分。
这就可以让他保持人性的平衡，不至于变成那些死板的老古董，至少要变也是变成老顽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