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川忽然心里有些发酸,这让他又回想起来了当初。在他来到这片世界后,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是无缘无故对他好。
其实他最开始只是抱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啊呸,太俗了,是抱着天予不取,反遭其咎的想法,先叫一声师父,把关系做实了再说,这等大人物,哪怕从手指缝里流一点出来,也够他在这个世界作威作福了。
他一开始真的没想那么多,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轻小说里面的男主模版,以为这会是什么异世界超现实展开。
所以他总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好比一个人穿越到了动漫里,靠着熟知剧情,会有一种优越感,不把这个世界里的人当人看,只会当作是一种从没有体验过的沉浸式游戏,他最开始的心态就是这种。
可后来他才明白,他与其他人没什么本质不同,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罢了,没什么可傲的,他不再以原先的视角去思考,去观察世界,而是认真分析起了现状。
就比如,他不再认为自己被有钱人收养是剧情需要,他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不是动漫那种剧情决定一切,不管合理性的世界,就如同他知道,他被收养是因为他们看中了他的“神异”之处。
若他是一个普普通通,再正常不过的孩子,他会被收养吗?
叶川知晓答案,但他也不会怨天尤人,现实的世界本就是如此,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按照这种说法,连母爱都是有原因的,若不是你出生决定了她是你的母亲,谁会去爱你啊?
可这么想的话,世界岂不是太无趣了?
所以叶川不在乎最初的原因了,就像一个人因为外表而接近另一个人,两个人因此而结缘,最后结成羁绊,难道这很肤浅吗?
在叶川看来,外表也好,财富也罢,连内涵、身份都不例外,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东西,都是缘,是相遇的缘。
但抛去了这部分缘,他才发现,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人会不求回报地对他好,太素算一个,他的师父是另一个。
至于其他人,基本都是他先付出了一部分代价,才获得了对应的东西,只有那两个人,是主动地对他好。
他不觉得太素一开始目的不纯有什么不对,他只知道,哪怕后面他没能达到太素的期望,太素也不会抛下他,就像他也不觉得他的师父是看中了他未来霸主的身份,才会想着要拉进关系,可以说是“冒死”来透露一些曾经就应该告诉他的信息。
他师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霸主是超然物外的,是基本不会干涉原初真界的,哪怕他晋升为霸主,对他师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一个能用那种语气谈论霸主的,在那个世界能是小人物?必然是霸主梯队下最顶尖的那一批人了
这部分人在没有霸主干涉世界的情况下,需要腆着脸去讨好霸主吗?那就更别说还是霸主候选的他了,不说毫无收益,至少是绝对比不上他师父需要冒着的风险的,绝非是一个“聪明人”能做出来的选择。他的师父,真的就只差明说了。
其中真挚的感情,叶川怎能感知不到?
所以他心里才会发酸,这种傻的可爱的感情,他一向很难应对,他既想开口教训对方怎么这么傻?又不忍心践踏他们的好意。享受着这有毒的甜蜜,又为自己的享受而愧疚。
好比大热天在空调房里吃着雪糕,突然想起了在外挣着血汗钱的父母,这份愧疚,让享受着这份“愚蠢”感情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所以他才说,这是有毒的甜蜜。
“怎么露出这副表情?这可不像你啊”
叶川的师父看着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低着头,半天都没有说话,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
“别想太多,我这么做,自然是我愿意,你不必自责”
男子笑了笑,“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一个小姑娘爱你爱的要死要活,追着你对你好,难道你就必须要回应她的这份感情吗?”
叶川闻言叹了口气,
“师父啊,您老在我心中的光辉形象,可全因为这个例子给毁啦”
“哈哈哈,无妨,无妨,比起那些严肃的师徒关系,我还是觉得现在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舒服得多”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你的第一个徒弟呢?”
叶川当然发现了一些不合理之处,他师父明明能在之前就留下这些信息,告诉他达到了一定境界就可以去了解,那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万一真的触动了原初真界的一些规则,就太冤枉了,毕竟规则可是不会思考的,也没有人性化执法一说。
男子突然尬住了,一个劲地抚着长须,直到让叶川感觉他都快薅下来了时,才一瞪眼,
“啊这,这个嘛,人都有第一次,我看过其他人跟徒弟的相处不行吗?”
叶川摆了摆手,
“行行行,怎么不行呢?”
两人默契得略过了之前那个感性的话题,看得出来,两个大老爷们都不太擅长应付那种场景,难不成互相抱着埋头痛哭?
可饶了叶川吧,他还不想社会性死亡,这事儿要是干出来了,他回忆一次就得死一次。
“对了,师父你还没说霸主到底在做什么呢”
“霸主啊,他们是原初真界的护卫者,抵御着来自界海的一些危险,或是浪潮,或是其中诞生的一些以世界为食的生物”
叶川师父一挥衣袖,虚空中顿时出现了一副壮阔到极致的景色,无数个世界随着淡蓝色的浪潮,席卷而来,构成了参天的海啸,却被一道透明的屏障牢牢抵挡住了,不得存进。
忽然,浪潮里水花渐起,紧接着钻出来了一只浑身长满了触须的巨大怪物,叶川甚至能看到,那怪物的每只触须都卷着许多世界,直往那血盆巨口中送去。
那怪物显然是盯上了屏障后更加强大,也更加美味可口的世界,将触须攀在透明的屏障上,试图攻破这道屏障。
眼瞅着已经有几道触须钻了进来,可随后就从透明的壁障内射出来一道耀眼白光,光线渐渐暗淡,显现出其内部一柄迎风暴涨的长剑,长剑直贯天际,从怪物的巨口中刺进,无形剑气喷薄而出,叶川看不到那剑气,但他看得到那被斩成齑粉的怪物。
“这就是当初霸主们为什么要催生出原初真界,界海里有无边危机,霸主也只能堪堪自保,我知你之前在思考什么,你是不是觉得霸主也要遵守规则,这岂不是对他们的束缚?”
叶川点了点头,他确实想过这个问题,他以为霸主不是不想,而是被真界束缚,是不能再干涉世界,这么一想的话,霸主岂非是渴望脱离真界的?因为没有强者喜欢被束缚。
可如此看来,那当初又为什么又要铸就真界?是造物太过强大超出了他们掌控造成的反噬?但要是这个结局,这所谓霸主的智商可就堪忧了。
叶川从不会小瞧其他人的智慧,所以他认为其中必然另有隐情,只是他觉得那应该跟责任有关,没有单独去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