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德奈落清醒了过来，看着身旁空无一人的角落，有些失落，可只是一瞬间，她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迈起了坚定的步伐。
叶川说的没错，刚开始她是泄愤杀人，只会感觉到痛快，后来是生死相对，对待敌人也不需要怜悯，生死由命，但是最后，那已经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她的人性不希望她这么做。
她隐约明白了叶川传递过来的信息，单纯的圣性会让她感到与力量的冲突，会阻止她杀任何人，单纯的神性会让她无比自私，成为用杀戮取乐，用杀戮换取力量的修罗。
其实叶川要她明白的道理很简单，那就是只杀想杀的人，不想杀的人就不杀，不谈什么该不该杀，只看想不想杀，前者是圣性，是价值观的束缚，后者是神性，是自我想法的释放。
她甚至耳边仿佛出现了叶川的声音，“如果真的要杀不想杀的人，那就把逼你杀的人杀掉好了”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保留圣性，用圣性拉着神性，才不会完全堕落为修罗。但其实是不是堕落，她也不清楚，说不定还是升华？
她感觉有些好笑，根据叶川的理论，哪怕是修罗，也不是杀人机器，也会有自己的价值观，那是建立在过去的想法之上的新的三观。
酒德奈落试想了一下，自己如果成为了修罗，会是什么样子？那大概是毫不留情地斩杀一切叶川的敌人吧。
不管叶川是不是想让那些敌人死，她的自私会表现在替叶川做出决定，她的价值观大概会以叶川为核心吧。
但那不是为了让叶川高兴而去行动，而是为了让自己高兴，才会去采取让叶川高兴的行动，两者在表现上是相同的，可在因果层次确实完全不同的，就像真善者与伪善者一样。
哪怕后者装了一辈子，也成不了真的真，只是成为了单纯的类似肌肉记忆一般的东西罢了。
酒德奈落突然觉得，那样好像也还不错？不用去思考，不用去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只要挥刀斩向敌人就够了，这多么轻松啊。
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就被她扼杀了，她好不容易才要开始新的人生，绝不能再回到从前！
…
…
“喂，樱你说句话啊，你不觉得你刚刚太过分了吗？”
凛华说了半天，樱也没有回应她，这让她很担心樱的状态。
樱听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凛华姐，你才是我们之中最像人的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凛华有些疑惑，甚至可以说是费解，她不明白樱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她在逼我动手，可我不仅明白，我还明白她为什么要逼我动手。你会对师傅没有动怒感到很诧异，可这种可能性也在我跟她的预想之中”
樱停下来脚步，背对着凛华，
“她相信师傅会生气，我不相信师傅会生气，仅此而已”
“可即便是你们俩达成了这种默契，想要验证，你也用不着下这么重的手吧？”
“谁让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如果她想要真实，就让她真实点好了”
“你，唉～”，凛华说不出话来，最后叹了一口气，“那你说的像人又是什么意思？”
“非人能敏锐地在人中察觉到自己是异类，可人却不会在同类之间感觉到不妥”，樱沉默了一小会儿，
“你知道吗？织田绘里奈曾经跟我谈过，这世界上有三个半英雄，她和我还有师傅都算一个，你猜谁算那半个？”
凛华说不出话来，她很想去质问绘里奈，凭什么她就算半个，凭什么都说她太稚嫩了？难道只有成熟才能强大起来吗？
可她知道，这种想法本身就已经很幼稚了。
“凛华姐，你该成熟起来了，曾经的我也像你现在这样，觉得师傅无所不能，可后来我才发现，他心里对我们的亏欠，迫使着他满足我们对他的期待，也正是我们的这种想法，将他推向了极端”
樱留下了最后一句话，然后就消失在了这片空间，
“是仅仅在感情上予以他支持，还是真正跟上师傅的步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奈落那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凛华怔怔看着眼前已经空空荡荡的房间，只有激起的空间涟漪还在不断波动着。
…
…
“大小姐，您让我办的事情都办好了”
“做得好，茜，有关天之痕的线索找到了吗？”
“属下无能”
绘里奈直接打断了织田茜，
“行了，别管无不无能了，把那群小蝙蝠的情报送过来”
“是”
绘里奈跪坐在榻榻米上，看着窗外的明月，有些感叹，“真是多事之秋啊”
她已经预示到将有大事要发生，叶川估计是顾不上那些细枝末节了，那索性送佛送到西，让她一手包办好了。
不过一想到叶川最后的眼神以及他身上的异像，绘里奈还是有些发怵，总不会这就要决战了吧？应该不会，但是打一架估计是难免了，叶川好歹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背后有人操控他的人生，他肯定不喜。
绘里奈端起了茶杯，小啜了一口，就是不知道那个存在是何方神圣了，竟然能设计好这一切。
她现在也知道了叶川真正的来历，难以相信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才能跨越两界。
她越来越觉得这世界的水还深得很，人类目前所知的东西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真正的庞然大物还隐藏在更深的地方，静静注视着这世间万物。
她又品了一口茶，让自己有些躁动的心平静下来。心乱实乃智者的大敌，虽然一想到真实的世界与自己的认知差了那么远有些震撼，可那也意味着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中的要精彩得多。
织田绘梨奈吐出来了一口浊气，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