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即为防御措施的要点,简单来说,一是从防御力的角度消弭攻击,让攻击无法作用到你的意识,这需要你们锻炼出精神屏障。二是从抗性的角度入手,蚍蜉撼树懂吗?但我不推荐后者,前者事半功倍,后者事倍功半”
叶川对着几人摆了摆手,
“接下来你们自己在这里训练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去问千鹤,我和奈落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叶川便带着酒德奈落消失不见。
下一刻,两人出现在了宫本家的大门外,本应驻守的保卫早已不见,远远看到了奈落的影子,就大喊着魔鬼又来了,四散而逃。
叶川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继续沿着小路向山上走去,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跟上的酒德奈落,只说了一句“吓破胆了啊”,却不知道说的是谁。
酒德奈落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就跟了上去,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像是饭后散步一般缓慢地走着。
过了一会,叶川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拉了拉,他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着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的酒德奈落,他故意没有开口。
叶川知道她想说什么,也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更知道她想让自己开口询问,可他就是故意没有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酒德奈落似是明白了什么,深呼吸了一下,开口道,
“您还真是恶趣味呢,什么事情都要女孩子来主动”
“很多事情主动与被动完全不一样”
叶川看着她渐渐发红的小脸,突然愣住了,这属实是给他整不会了,
“不是,你这脸红是什么意思?”
酒德奈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异状,迅速恢复正常。
“没什么,刚刚突然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叶川只觉得有句话不吐不快,真当他分不清楚高兴的通红和羞涩的潮红呐,可他最后还是咽回去了,再说出来这辛辛苦苦营造出来的气氛就全没了,虽然现在也不剩多少就是了。
停了一会,她才再次开口,
“我感觉自己已经做不到毫无愧疚的杀人了,哪怕是不得不杀,我也有些下不去手”
“这很正常,没什么好自责的,难不成你还在害怕我会因此对你感到失望?”
叶川摸了摸她的头,
“你知道死刑的行刑者的感受吗?哪怕明知道对方罪该万死,大多甚至存在本身就是对人这个名词的侮辱,哪怕现在已经不用砍下罪犯的头颅,直视那鲜血飞溅,只用轻轻扣动一下扳机”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依稀可见的寥寥几颗星辰,低下头对上了酒德奈落的眼睛,
“为他人的死感到悲伤与怜悯乃至恐惧都是很正常的,这才是人性,我曾经告诉过你,人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还记得吗”
“是同理心”
叶川笑了笑,
“对的,你别看有些人看到某些事情,嘴上说着那个罪犯罪该万死,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可你要让他去执行,去一刀一刀剜下恶徒的肉,他们又绝对是不肯的,很好笑吧”
酒德奈落也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可她突然觉得这个时候笑好像不太好,然后又恢复了严肃。
叶川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所以不要被虚假的表象所误导,不要从言语上去分析一个人,更不要从言语上去解析一个群体,只要你还是人,还有同理心,你就无法对同类的死亡无动于衷”
叶川也严肃了起来,
“第一天,你心里如一团乱麻,没有去思考,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你去怜悯,第二天,面对他们的反抗,那是生死搏杀,依旧没有时间去让你体会,可第三天呢?”
酒德奈落顺着叶川的话语接了下去,
“第三天,他们被杀破了胆,不敢反抗,而剩下的人对于我来说无异于待宰的羔羊,那是一场屠杀,我开始有余韵观察更多的东西,看着有人把妻子儿女推到面前,或是护在身后,看着有人跪地求饶或是向我冲来”
“所以,其实矛盾一直都在,只是有更多的东西掩埋住了矛盾,当你开始思考,矛盾便无所遁形”
叶川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你的思考比我预想的时间还要晚的多”
“如果我最终都没有思考这些,会怎么样?”
“有一个词很贴切,那叫,修罗”
“修罗?”
叶川点点头,
“没有同理心,将自己的观点凌驾于众生之上,你是怎么想的,你就会觉得别人也应该这么想,那已经不是人了,而是杀之道的神”
叶川看着她疑惑的表情,不禁莞尔一笑,
“怎么,很难理解?”
酒德奈落点了点小脑袋,“是相当难理解,隐约间懂了,可始终抓不到那一丝灵光,再回忆一遍也只剩虚无”
“难懂就对啦,怎么说也是我的心血之作”
叶川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她还是没什么表情的小脸,撇了撇嘴,
“我将人的欲望分为了两个层次,一个是身体的欲望,一个是精神的欲望,可你还记得吗?我当时是怎么描绘精神的欲望的?”
酒德奈落略微思考了一阵,
“从来源的角度看,你当时把精神的欲望分为了自我满足,以及从他人的认可获得满足,从性质的角度看,欲望是相互克制的,有阴必有阳”
叶川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有自己的思考,我现在要说的,就是从来源的角度继续分离,如果一个人只需要自我满足的欲望呢?如果一个人只需要他人的认可呢?”
酒德奈落恍然大悟,“是修罗!”,但随即她就又陷入了思考之中,如果自我的极端是修罗,那另一个极端又是什么呢?
“对,但也不对,修罗只是其中的一种特殊类型,就好比人的各种人格。我更愿意称这种倾向为神性,而另一种极端倾向则为圣性,再加上肉体欲望代表的兽性,这三种倾向共同组成了复杂的人性”
酒德奈落只觉得有一扇大门为自己打开,让她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甚至比她初次接受到超凡世界都还要让她大受震撼。
奈落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看似简单的划分,却暗含着某种天理,这就是所谓的大道至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