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凛华说她已经安排好了飞机,叶川有一些触动,她总是能记住自己的一些细节,自己说过不想滥用能力干扰生活,她就记在了心里,叶川默默在心底给凛华加了一分。
等到结束了这次通话,他思考了一下要去收尾的事情,却发现好像没什么东西要做了,陈家他懒得去告别,林汐他暂时也不想见,云烟八成会偷偷摸摸追过去,他也管不了,剩下的就是虎鲸族群了。
他想了想,从虚空中抓出一只千纸鹤,在其上写下了“小心潜藏的妖物”几个字,随即轻轻一推,千纸鹤就煽动起了翅膀,穿梭进了虚空。
这是他发给陈天意的,虎鲸部落的事情给了他一个警示,虽然最后他弄错了,人家是早有传承的文明,但也提醒了他,很可能有其他部落已经融入了人类社会,哪怕它们没有恶意,那也不得不防,就像原子弹一样,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所以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发出这道讯息,从价值观的角度,他们之间是互相冲突的,所以叶川不待见他,但从道德的角度,叶川又很佩服他,至少他做不到那种程度的自我约束与自我牺牲。
他知道,如果要牺牲的人是他自己,陈天意恐怕也会毫不犹豫,这才是叶川最钦佩他的地方,陈天意并不是那种牺牲别人时毫不犹豫,结果轮到了自己就退缩,嘴里一套,手里一套的双标之人,他确实在贯彻自己的理想,而且要论格局的话,陈天意要比自己大了千倍万倍。
叶川并不是认不清事实的人,他的理想确实很小,但绝不比别人差,一个人的世界,和亿万人的世界相比,谁更重要?这不具备可比性,或许有人会认为结论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亿万人肯定要比一个人重要,但如果这一个人要胜过这亿万人呢?所以理想并无高下之分,给理想分高下的是众生。
这就是他和陈天意的矛盾,他们的理想是冲突的,陈天意的理想或许可以吸引到其他人,但并不能说服他,他出手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约定罢了,他一向公私分明,既然答应了人家,那么就不会反悔,这次传递信息的象征意义要大过实际以及,只不过让他安个心,告诉他,自己会记得约定而已。
做完这些后,他思考起了要不要去找小虎鲸道个别,最后想想还是算了,本来就只是过客,再牵扯下去又是一桩孽缘。
恢复正常的叶川只会觉得这是麻烦,他最后发现也没什么要做的,只是一个人站在云层之上,俯瞰着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大地,脑海里浮现出在传承中看到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故事,这时,他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曾经听过的一首歌,
“
尽管洪水滔天也不曾低头
尽管天崩地陷也未曾俯首
尽管病疾横行也不假外求
火光初现全靠我钻燧双手
尽管溺于沧海或断失其首
尽管山高万仞而年逾重九
尽管十日并出致草枯木朽
张弓射出天地久
栉风沐雨三过家门不入
虽我之死有子孙存焉
智尝百草何惧肝肠猝断
死犹化鸟将海填
看我持绳握矩决雍疏流
终伏大水复归东游
治得沃土以飨兮九州
何必叩首以求方舟
操蛇之神惧之上奏
帝命夸娥负山避走
取火有道何至于偷
天亦可补尽显我风流
昆仑巍巍河水汤汤
先民烈烈筚路开疆
战天斗地擘定四方
天灾地祸如常
五岳峨峨四海荡荡
先民孜孜实干兴邦
战天斗地拓土八荒
敬天敬祖远神如常
尽管万象更易兮世变沧桑
尽管山河破碎兮国无恒强
尽管分合嬗变或神器更张
天下大同是我不变的信仰
尽管锁国迷醉致巨舰横江
尽管强邻蔑德或祸起萧墙
尽管一穷二白且百孔千疮
自力更生当自强
师夷长技以自强以制夷
革命未竟同志须努力
青春之我以我血荐轩辕
旌旗十万阎罗斩
看我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华夏热血终被点燃
挥师北上历千难万险
天下云集誓死抗战
国破如此如见涛山
剑屦俱奋披肝沥胆
人间正道一力承担
天下归心重整旧河山
昆仑巍巍河水汤汤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国虽新立开来继往
不屈如常不挠如常
五岳峨峨四海荡荡
五星辉映其道堂堂
国虽新立开来继往
历劫重生苦难辉煌
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
英雄筑路敢为天下先
人若犯我勿谓言之不预
风枪打通万重山
看我雄赳气昂鸭绿江畔
以刚克刚立国之战
打出和平建设的时间
打掉百年屈辱自惭
两弹横空卫星上天
破除威胁挺直腰杆
飞机铁道汽车轮船
统统自主敢教换新天
”
这首歌真的是很应景啊,歌名便是天行健,寓意着君子以自强不息,歌词中更是蕴含着华夏数千年来的典故,但这并不是吸引他的地方,真正让他产生共鸣的,是这首歌里描绘的精神。
为什么这片土地人才辈出,为什么这里的文化能传承不朽?为什么这里的人民无法被打倒?叶川知道,答案全都在这首歌里。
取火有道,何至于偷?何必叩首,以求方舟?这正是华夏的魅力所在,在其他的文明都依托于祈祷之时,唯有华夏儿女相信自己的双手,没有火,我们自己钻木取火,大水来了,我们自己治理,面前有山,我们搬山开路。
叶川突然有点舍不得走了,随着他再次回到这片土地,他有了一些新的感触,内心深处埋藏的一些东西逐渐被唤醒。这正是这片土地的魅力所在,有陈天意那样愿为众生开太平的人,有林青鱼那样愿意牺牲自己,只身镇压大海暴动的人,也有他这样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人。
他有些感慨,这八年来的他乡生活到头来还是没有同化自己,叶川开始认真思考起了一件事,那就是要不要干脆把其他人带来这里生活?
叶川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已经习惯了生活在异乡,可她们却做不到,自己在初来时经历过那种周围的一切很陌生的感觉,当然舍不得她们再受一遍苦,所以就这样吧,这样就挺好,此心安处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