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燚回了万安公府。
现在已经是三月，如果是盛京城，此刻窗外已有新绿，但是云城的温度还很低，墙角的泥土还是灰蒙一片。
慕燚独自坐于书房，清风一般俊朗的身姿，静坐不动。
管家送茶进来，小心地看他，“郡主与陆公子刚刚出门，说是去南营的校场骑马。”
慕燚“唔”一声，随便挥一挥手，“非传勿入。”
管家哦哦点头，躬着腰退出去。
书房里很安静，慕燚默不作声地喝着茶，墨眸深幽，脑回路慢慢地转着圈。
他确实没有想到，新帝居然会抛出这么一个大招。万安公府本来就占了一方天下，此举就是合理扩张势力。包括万安县在内，一并打包给他了。
大笔一挥，陇城也归了他。
他若想要，就必须出动万安军与申屠敬决一高下。
至于柳渐夜？他虽然出身柳家，却是被排挤的那一个。他出走盛京，来陇城抢一个将军做做，于他而言，也就做个将军而已。没想到新帝给出优厚的条件，打下海城，他就是地方豪杰。
以慕燚对柳渐夜的了解，他必然会动心。
若柳渐夜心动，他若不动，必然会来云城骚扰他，极尽所能地诱他下场。
只是这样的结果，符合万安公府的利益吗？
……
午时，日头盛一些，但是气温还是很低，策马扬鞭，稍不注意一拢冷风入到脖颈，能让人打上几个激灵。
周程就是如此，下马之时，还在打最后的一个激灵。
不过他不在意，马鞭往门房手上一扔，大步流星地往府里头走。
管家看到他，追在后头，一迭声地喊，“周将军，郡公有令，非传勿入。”
周程“嗤”一声，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那是你们，我无妨。”
管家知道他身份特殊，便也不拦，反而嘱托一句，“郡公在书房，还未用午膳，您问一下，要不要送些进去。”
周程又是摆手，“不用问，直接送进来。两份。”
“是。”
管家退下去安排。
周程迈开大步，径直往书房的走去，而且他不敲门，大剌剌地往前一推，喉咙梆梆响，“表哥，周义元他们午饭都不用，启程去宿城了。”
慕燚早已听到脚步声，眉头微微蹙着，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可能是他的眼神太过幽沉，周程又有吃到一腔寒风的感觉，下意识地缩起脖子，嗓音还小了一格，“怎么了？薛轩给您出难题了？”
慕燚垂下眸，“进来吧。”
周程先是关门，然后三两步蹦到他面前，“都说啥了？”
慕燚不语，不过他从袖中抽出那幅丝锻，扔过去，“看看。”
周程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样东西，接住再打开，仔细端详起来。
他果然不笨，首先看出这是一幅地图，找到云城的位置，然后就琢磨起那个红圈圈。
“这……”
他欲言又止，迟疑片刻，他扬起眸，目光炯炯地看向慕燚，“是新帝画的？”
慕燚先是“嗯”一声，然后横起眼，问，“你怎么看？”
周程难以抑制激荡的情绪，很突然的，他站起身，来回来地踱了几个圈，然后他凑到慕燚身边，丝锻摊到手掌，手指点住绿圈圈，“这里归柳渐夜？”
慕燚又是“嗯”一声，“陇城在红圈内。”
周程不意外，呵呵地笑两声，“新帝想得周到，西北戎狄已除，接下来北方匈奴会是劲敌。他不放心柳渐夜，把万安公府移到正中，继续替大宣朝驻守边疆。”
慕燚挑起眸，“你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