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轩也要求私聊。
当然刚开始没有，众人坐下，他先是微笑着听，之说了好些恭维之语。
对于海城的悍然南攻，他轻叹着摇头，说大宣朝对前朝的申屠将军不薄，之后百年，两边也是相安无事。
“海城的野心太大了，此次看申屠敬领出五十万雄兵，便可得知，申屠家族一直都有反叛之心。有此祸端存在，天下终究不得太平。百姓无辜啊，战乱起来，不能安定种地，流转离散颠沛，无衣无食，饥患之下，难免会有抢夺暴力事件。民之不稳，天下急哉。”
他说得悲怆，举起袖管轻轻地拭了拭眼角，然后他抬起头，面孔朝向慕燚。
“万安公府是大宣朝的开国郡府，抵御戎狄，以天下安乐，百姓不受战乱之苦为己任。现时……”
周程在边上及时喊停，“薛郡守。”
薛轩一怔，面孔转去另一边，“周将军有何见教？”
周程噙笑的目光审视着他，“您言重了，万安公府尽己之力，抵御戎狄，守护云城百姓的安乐。至于大宣朝的百姓……”
他拖了长音，“要由大宣朝的皇帝守护。”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但是慕燚面色不动，低下头把茶盏拿到手中，慢慢地抿上一口。
周义元心头暗叹，垂下眸亦是不语。
薛轩面色渐渐沉下，转头看了一圈，众人皆是沉默。他蹙起眉，手指习惯性地捻住胡须。
沉吟片刻，他轻轻地叹一声，“郡公，在下有些话语，想要与您单独谈一谈。”
他这是把周义元都撇出去了。
周程脸上的笑意盛了，懒洋洋地看一眼周义元。他没有说话，但是脸上表情透出来的意思很足：还以为你投诚混成了新帝的心腹，结果啧啧，真正的心腹在这里呢。
周义元感受到他的注意，抬起头，淡淡地掠他一眼。
这里的关键人物是慕燚。
他没有立刻回答，幽暗的黑眸慢慢眯起，若有所思地盯着薛轩，他淡淡地问，“必须私下谈吗？”
薛轩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答，“在下有要事相商。”
慕燚弯起唇，深邃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语气很淡，“好。”
……
他俩去了内室。
外面的周程又乐了，转一个弧度，他看着周义元，唇角的笑意很盛，“周侍郎，你这趟走得憋屈啊。”
周义元不以为然，“你可能不知，薛轩最早是新帝的幕僚，在皇子府待过一段时间。新帝登基之后，就做了黄门侍郎。只不过他一直托病在家，直到柳将军去了陇城，新帝把他调过去做郡守，才算被大家认知。”
周程“哦”一声，转头看向刘贯，“方才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俩聊了甚？”
刘贯一直都是旁观，突然抛个话题过来，他还一愣。
“薛郡守向我请教了宿城周边的地形。”
“你和他讲了？”
“他说这几日要启程过去，打听行程属于正常，我没有不讲的道理。”
周程呵一声，又转过头，“你们啥都没有，去宿城干嘛？柳渐夜这厮可不是好相与的，你没听过这句么？‘宁得罪阎王，莫得罪柳无常’，你不怕柳渐夜把你推去前线抗敌？”
周义元僵硬地笑了笑，“既然去，总有些话可以讲。”
周程讥诮地勾起唇，“是你有话讲？还是薛郡守有话可讲？”
周义元抿唇，“皆有。”
周程腻歪地笑，但是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