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渐夜的眉眼明显地深一深，不过他摆出不以为然的神情，“那时候我还活着么？”
费靓靓哑然，隔一会儿，她开玩笑地说，“你这人有执念，搞不好转世投胎几辈子都在守陇城。”
柳渐夜呵一声，视线里慕燚从外面缓步过来。淡淡地挑一挑眉，也没有刻意压低嗓音，“这辈子走慢了半步，下辈子开始我跑快点，有你陪着，守十几辈子陇城都行。”
话音落下之时，慕燚恰巧走入厅堂。
显然这话他也是听到了，蹙着眉头顿了片刻，他慢悠悠地开口，“你做梦。”
柳渐夜抿起唇，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世事无常，一旦乱局开启，后面各方的走向就很缥缈。慕燚本事再大，也有能不达的时候。做梦来讲，不要说下辈子，这辈子他都可以等等看。
但是当事人费靓靓也来踩他一脚，“你做梦！”
下一世投胎她必然要去有互联网的二十一世纪，才不要在这个连电的没有世道，驻守孤城。
柳渐夜这么说话，约等于是咒她。
所以起身的时候，她还追加了一记白眼。
……
申时一刻，太阳缓缓往西移去，但是光线还盛，落到身上暖融融的。这时间，颖川城外的官道上，浩浩荡荡地过来了一队人马。
提前两刻钟，颖川县令曹奎收到万安公府的名帖，说万安公与夫人路过此地，要入城休息。
曹奎拿名帖的手微微发抖，视线落在上面，半晌不动。
送帖之人是墨天，他认真地拱一拱手，“曹县令，郡公离颖川城不足两里，很快就会到了。”
曹奎终于抬起头，天气这么冷，他的额角居然覆了一层薄汗。
“郡公摆驾前来，令小城蓬荜生辉。但……但事出突然，也要容小官布置……一二。对对，布置一二。”
他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今日的场面他应付不来，想去颖川的定心之府搬救兵。
墨天淡定，语气没有一丝波动，“时间有限，曹县令带领县丞、主簿、城防县尉去城门处迎接便可。”
曹奎心生绝望，他有晕眩之症，重大压力之下会有天旋地转之感。
王衍被劫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今日一早收到海城城主申屠敬亲信传来的口讯，给他布置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任务。他忧虑半日，还没等他想出对策，慕燚真的来了。
如此之快。
万安公是“杀神”，海城主是“变态”，得罪哪一头都是身首异处的下场，曹奎愈想脑袋愈晕，连出气都显微弱。但他勉力起身，才走出两步，突然身体前冲，一头栽倒在地。
墨天疑惑地看，郡公的威光这般盛么？这还没怎么样呢，这厮就倒下了？
最后去城门口迎接的，是县丞钱白坡和城防军统领王符。
王衍昨日凌晨被劫，今日下午，八杆子都打不到的万安公携夫人来颖川城休整，与此同时，县令意外中风摔倒。
钱白坡和王符的面色看着自然，脑子却都绕着圈圈。
冷风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还是王符没有忍住，侧过身挡了墨天的视线，悄悄地扯一扯钱白坡的袖子。
“万安公来得蹊跷。”
钱白坡微微侧头，声音极轻，“你认为两者有关联？”
王符拧紧眉头，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钱白坡是坐马车过来，一路颠簸，下车时腰身都直不起来，全身的骨头都要断了。
这会儿他还难受着，扶一扶腰，他朝墨天的方向看一眼，喉咙哑着，“那又如何？你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