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渐夜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抬起眼皮儿，朝跑堂的小二喊一声，“上两条羊腿，两壶酒。”
“好嘞。”
小二躬起身体，乐哉哉地行一礼。
慕燚淡淡地看着，面色无甚变化。这些时间，柳渐夜的脑子就复杂得很，上下打量他，眸子里飘起些戏谑来。
“屠灭了犬戎部族，得一个‘杀神’的称号，郡公的口气大了。”
慕燚微眯起眼，淡淡回答，“无甚不同。”
柳渐夜啧啧两声，拿起茶盏慢慢地品一口。他是贵族出身，端起架子时，仪态甚是优雅。
慕燚的姿仪也不差，直起腰，静静地盯他片刻，“你怕与盛京城的柳家不好交待。”
柳渐夜无语地叹一声，面上摆出些难色，“莫白堂和齐家联手杀了裴策，之后他们在万安军的掩护下，逃脱了马队的追杀，现在更是隐居于云城，裴骧找人给你带话，你没有搭理，于是你们两家就结了仇。裴柳是政治联盟，王衍是裴骧妻子的堂兄，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认为我该如何摆这个立场？”
他说的都是实在话，慕燚倒也不意外。淡淡地睨他一眼，“那你跑来颖川干嘛？与我为敌吗？”
柳渐夜果断摇头，“孰轻孰重我还是知道的。“”
慕燚冷笑一声，刚想说话，小二满脸堆笑，端了个大盘子过来，“二位爷，你们的烤羊腿和美酒来了，本店还有杂菜羊汤，要不要来两碗？”
“要，还要半打肉饼。”
柳渐夜腹中饥饿，见到油荤眼睛都放了亮光，“另外还有甚好菜，一起上来。”
遇到爽快的客人，小二眉开眼笑，“好嘞，您稍等。”
他退下去。
柳渐夜话不多说，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动作熟练地切肉吃肉，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能细嚼慢咽，保持基本的贵族礼仪。
慕燚不着急吃肉，拿起酒壶，一人倒上一杯，之后他也拔出匕首切肉吃肉。
中间小二送来新的吃食，二人也不多话，各自吃着自己的份额。
肚里落足了油水，柳渐夜终于抬起头，这时间他心中已经有计较。
微微一笑，眸底浮了些意味深长，“裴骧断了万安军的军饷粮草，你们又与犬戎打了一仗，你这个穷府还撑得住么？”
慕燚视线尖锐起来，“撑不住也要撑。”
柳渐夜还笑，嗓音却是轻了不少，“王家是贩盐的，几百年下来家底可厚着呢。”
慕燚眯起眼，目光显出些若有所思。
他没有立即说话，柳渐夜笑意浅浅地盯着他，“云城在西北，颖川在东面，若不是申屠敬搞出事端，你们两家碰面都难。所以你就算一把火把颖川城给烧了，王家也不见得有本事去西北找你报仇。”
慕燚不以为然地“唔”一声。
柳渐夜眸底的笑意更甚，“我不能参与你对王家下手，但是我能帮忙做中间人。你劫了王衍，他若是交代出夫人的下落，咱们就讹他十万两金子，他若交代不出夫人的下落，咱们让他交出一半家底。”
慕燚挑起眸，面上是雍容高冷的表情。
柳渐夜淡定地给他倒酒，同时舌灿莲花，“守城这些日子，我算是明白万安公府为甚挂了穷府的牌子。吃饭、穿衣、兵器……哪一样不要钱？新帝目前还算大方，但是今日不知明日的事，有机会赚钱就要多多地赚，颖川王家这种肥猪不宰白不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