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九河忽然感觉后背发凉。
这才多久？
以方才出扇的速度来看，只不出三日，沈无川就能将体内妖丹之力完全控制！
他这才觉得自己真是小看这个人了。
南淮风看出沈无川心有怒气，怕其再冲动行事，于是走到那群小妖跟前，声音略柔和道，
“你们若真是被胁迫，尚可从轻处置，可若不说，方才也看到了下场。”
严知景走到南淮风旁边，想缓缓这沉闷的气氛，也故意玩笑说道，
“你们这九河大人和他家那位……有暴躁症，若是害怕，可同我们二人说。”
“这里面，我师尊最厉害，他说你们死不了，那就必然死不了！”
“……”
那群小妖见到蛇妖白柳被杀死，心中自然害怕，恐难逃一死，严知景这话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另一只小兔精颤颤巍巍爬上前，指着白柳的尸体说道，
“是，是白柳威胁我们这么做的。若是我们谁不听话，她就吃了我们。”
“她可有同伙？”严知景问道。
“有，只是……我只听过那人声音，未曾见过那人是何样貌，但应该不是普通凡人。”
“白柳大人似乎很害怕那人，在密室中谈话时总唯唯诺诺的，所以我们也不敢多看。”小兔精如实相告。
桑九河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道，“除了白柳，我妖界，可还有他人参与其中？”
小兔精不敢隐瞒，于是说道，“以前每到月中，也会见花汐姐姐过来，只是……昨日，她却没来。”
桑九河一愣，“花汐……”
那个为自己挡了沈无川一扇子的小狐狸。
他忽然觉得有些意思。
“小兔子，那宅邸中的这些人，是谁杀的你知道吗？”严知景问道。
小兔精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在我被抓到这里之前，这里好像就已经没有活人了。”
“你到此处多久了？”严知景问道。
小兔精以每月燃烧果子的时间算了一算，然后说道，“以人界时间来算，大约有两年了。”
“我们已为此处的人燃烧过二十余次慕春果……”
“如此之久！”南淮风有些惊讶。
“对了，我且问你。”严知景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你们可有，幻化成此地城主的模样，在此出没过？”
小兔精摇摇头，其他小妖也低着头，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他们哪有这本事，除非是修炼千年的妖，方能随意化成人相。”桑九河说道。
“不过……”他看向白柳，说道，“若是吸食了足够的人的精气，她倒有可能办到。”
南淮风只听这话，于是问道，“你们可曾抓过人？”
小兔精忽然垂下头去，说道，“白柳大人每到月中，便会抓回五六名精壮男子，在此处享用……”
“待月中结束两三日，她便会回去，直到下次再运送新的果子过来……”
严知景真是对这件事情疑惑至极，他问道，“桃花糕，也就是慕春果做成的糕点，是何人所制？”
“是……是我们。”
“我们每日在地下将此物制好，按规定放在几间屋子里，只待有人取走。”
“什么屋子？？”沈无川问道。
小兔精指着走道那头，随后说道，“那边有几间屋子，我们会在凌晨将糕点装好，放在那里。”
“所以，那位胖子也是运送之人，他是魔界那边的人，所以才会听到魔尊这个称呼？魔界派人守着他们，且羁押了他们的亲人作为威胁……”
“但跟你们一样，他们只知道办事，至于为何尚不清楚……”严知景喃喃自语，靠着一处木箱说道。
“诶，小兔子，那位白柳可曾说过要让你们往糕点里面加东西？”他问道。
小兔精无辜的晃了晃脑袋。
“师尊，要不我们进去看看？”他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此处太多事情过于怪异，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嗯。”
沈无川却有些心不在焉，他微微垂眸，像是在走神一般。
“沈叔，走。”严知景唤道。
“我上去等你们，淮风，你自己小心一些。”沈无川说道。
“那我也上去等你们。”桑九河尴尬说道。
沈无川:“……”
看着这关键时候二人闹别扭，严知景和南淮风都不知如何劝慰。
“阿河，让我自己待一会儿。”沈无川一想着妖界还有一窝小狐狸，心中乱的不行。
“你若走了，淮风他们遇到小妖怕是看不出来了，你就别上去了。”他尽量克制着心中情绪说道。
“沈无川，你怎么了？”桑九河微微一怔，直接问道。
严知景本也没想指望他们，心中虽认为只自己与南淮风就够了，但又觉得若有不测，能多一个人护着南淮风也是好事，于是开口说道，
“小狼崽子，沈叔这是需要你哄哄罢了，你怎么这么不上道啊？？”
沈无川：“……”
桑九河只听这话，心中不解，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死一般的寂静，氛围冷到了极点。
“外面我已设了结界，你们暂时出不去，只在上面大堂处待着，不可乱跑！”南淮风忽然看着那群小妖说道。
小妖们见保住了命，道了谢便争先恐后的上到地面，离开了这个弥漫着血腥之气的地方。
“阿景，我们先进去。”看着这别扭的二人，南淮风只能为他们暂时腾出一些私人说话的地方。
“嗯。”
二人便往里走去。
沈无川心绪杂乱，他知道南淮风的用心良苦，于是也不再逃避，侧眸看着白柳尸体冷笑说道，
“杀了她，你可有什么感觉？”
桑九河有些懵，但想了想回道，“我觉得你挺厉害的。”
沈无川无语的看着他。
“那我……当日险些杀了你的小狐狸，你为何不觉得我厉害？”
“……”
沈无川根本不在乎这蛇妖，但是，一想到若桑九河仍对某只小狐狸动着情，他便难以压制心中情绪。
“你当日为何愤怒？你心疼她，是吗？”
桑九河不知作何解释，他以为沈无川还在责怪自己挖了其灵核，于是只好将心中想法和盘托出。
“若有一人为救你而死，就算心中不爱，也会有所触动，不是吗？”
“何况，当日我以为你只是上门来挑衅的，未曾多想。”
沈无川不想揪着往事不放，他看着桑九河问道，“桑九河，你如实告诉我，抛开一切，这百年来，你可有爱过他人？”
回忆着脑海里的种种一切，桑九河尚不能明白什么是爱，他有些慌张，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又惹恼了眼前之人，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何才算，爱过他人？”
沈无川看着这榆木脑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们与我对你而言，是一样，可有可无的吗？”
这般说，桑九河又明白了一些。
“这倒不一样。”
沈无川便又看着他，问道，“何处不一样？”
桑九河认真分析道，“她们是被调教好，被人送上门来的，乖巧听话，从不忤逆我的意愿，但有目的，总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至于你……我得主动去追求。而且，极难搞定，脾气又大。”
“还有……”他想到什么，忽然有些为难，“在你这，我是被动的那一个，被你上……”
沈无川手中无扇，于是只猛的拍了一巴掌在桑九河头上。
“我是问你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