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九河愣了一下，心里也确定下来。
看着南淮风的态度，回忆着严知景说的话，那些事情，极有可能就是真的。
既然如此，他更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就回去，于是说道，
“百年前我不知因何失忆，在妖界醒来时，只知自己叫桑九河，我曾试图回忆，却一无所获。”
“如今，若你们所言是真，我差点亲手杀了从前最爱之人，桑九河，愿以命偿之。”
他说的诚恳，但南淮风却轻轻的叹了叹气。
“桑九河，你可知，你并非差点杀了他。”南淮风眉眼透着忧伤，说道。
“你已经杀了他。”
说这话时，南淮风替他们二人感到惋惜。以他对沈无川的了解，不说也能知道，若只是被挖去灵核，沈无川绝不会心死。
那是踏遍六界寻了百年的人啊！
他彻底放弃了。
绝对，还有其他的事情。
桑九河在原地怔了几秒，不知为何心里堵得慌，他自知不会再从这人嘴里问出什么，于是转身想要走。
可是……
却看见沈无川面色清冷惨白的从后巷走了出来，严知景扶着他。
一时，有些不知进退。
严知景也没料到来人正是桑九河，只是沈无川说南淮风去了这半天也没有打斗声，有些担心，二人才过来看看。
“那个……师尊，你们……打完了吗？沈叔说他担心你……过来看看。”
“打完了。”南淮风看着严知景道。
严知景面色有些为难，他这才明白刚才南淮风为何要叮嘱自己在院里等他就行。
奈何自己也担心，这才造成了这尴尬的局面。
沈无川愣了一下，却只轻轻瞥了一眼桑九河，随后走向南淮风，他的声音还是虚弱不堪，却仍然低沉好听。
“淮风啊，阿景说鸡汤好了，等你去看看。”
“嗯。”
严知景看着这不可挽回的局面，也不愿多言。此事，原也是自己插手才造成的，他依然对沈无川抱有一分内疚。
桑九河站在原地，看着那位……别人口里所谓最爱自己的人，却对自己视若无睹，一时不知是走是留。
他心里是想当着沈无川本人的面问清楚的，可却又无法开口，于是只好识趣的想要离开。
可刚迈开一步，却听身后传来声音。
“桑……九河，等一下。”沈无川叫住了他。
一时之间，桑九河竟觉得忽然有些紧张。
他缓缓转身，才发现沈无川直直的看着自己。
那张俊美的脸庞多了一些病气，倒显得有些柔和，不似刚见面时那般凌厉。
“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沈无川问道。
“来问……关于我们的事。”桑九河有些犹豫，但仍然直说。
沈无川垂着眸冷冷一笑，“原是为此。”
他叹了叹气继续说道，“问旁人，旁人又怎能说的清。”
“淮风，不过也就与桑河就见过一面罢了。”
沈无川说话仍然有些费力，说一句话便要歇一下，但他却不想再纠缠下去了，只想说个明白。
“你为何，不来问我？”
暮色未深，难掩沈无川眸色苍凉。
桑九河愣在原地，他不知如何回答，却也看清了一点，沈无川这个人，只要还能站着，就有一种特有的傲气。
看着桑九河并不说话，沈无川浅浅的笑了一下，看似平静的继续问道，
“那只小妖，还活着吗？”
桑九河如实相告，“我给她用了续断草，十年之后，方可修成人形。”
不知为何，沈无川心中像是一块巨石落地，，却又十分酸楚，他勉强的笑着微微点头道，
“如此，甚好。”
“扰了你们的好事，是我鲁莽了。”他轻松的说道。
桑九河看着沈无川如此，忽然本能的心疼了一下。
一阵清风从巷子里吹过，虽对于常人而言，这阵儿风应该是凉爽舒适的，但沈无川却忽然颤了一下。
宽大的袖袍之下，他的指尖冰凉，犹如死人一般的温度，似乎再也捂不热了。
沈无川继续说道，“你想知道，关于我……和桑河的事，是吗？”
他看着桑九河，眸子里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
就这几句，桑九河似乎已经不敢再听下去，他害怕沈无川说出的事实自己无法接受，但，更害怕什么都不知道。
“嗯。”桑九河迟疑了片刻，还是回应道。
“淮风啊，我有些冷，屋里可有炭火？”沈无川问道。
“有，沈叔，我去买。”严知景抢着道。
沈无川愈发觉得这个小兔崽子有些可爱了。
“那行，我们回屋里说，外头风太大了。”沈无川道。
南淮风这才去搀扶着沈无川，点头示意让桑九河可以跟来。
因天气未转凉，南淮风只言炭火难寻，于是拿了一件白色的大氅先给沈无川披上，几人坐在客堂木椅上。
严知景给沈无川倒了一杯热茶，坐在侧面听着这个剧本中关于别人的故事。
沈无川一想到桑河，苍白的脸上依然难以掩饰笑意。
“桑河，小狼崽子……”他似乎陷入了回忆。
“那一年，我带人去外面采买刀剑，碰巧路上遇到了一个屠夫，在卖小狼崽子。”
“我就蹲下一看啊，然后发现，有只小狼居然在哭，你们说，是不是稀奇的很？”他笑着说道。
严知景看看沉默着的南淮风，赶紧捧场搭腔道，“稀奇，怪事。”
“沈叔，那小狼为何要哭？”
沈无川被严知景问笑了，笑得无声，笑得难过。
“我也不知。”沈无川继续道。
“所以，我就将他买了回去。”
“那小狼灵性得很，也黏人得很，整日整日的跟着我，跟得都有些烦了。”
“烦了我一年多年，后来有一日，它修成了人形，光着屁股就跑到大殿来，那样子傻的很，还被笑话了。”
“别人一笑话他，他就哭，我瞧着小家伙可怜的很，就给他拿了一套衣服，又为其取名为桑河。”
沈无川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喘息有些费力，于是便停顿了一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严知景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坐在一边，听得脸色极不好看又沉默不语的桑九河。
若不是知道剧本，他根本不想相信沈无川说的那小狼，居然是这个面容阴鸷，杀伐决断之人！！
“那……后来呢？”严知景等了一会，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