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西双手贴着裤缝站得笔直，活像一棵大松树杵在了姜家门口，不仅姿态端正，他的神情也十分庄重神圣。
“奶奶下午好，我提前完成了小队的任务，小队长奖励我早走半小时。”
“哦哟，好孩子，大热天的累坏了吧？快进来，奶奶给你兑温开水喝。”
朱琴音看到沈雁西一本正经地汇报，脸上笑容藏都藏不住，心里还不住犯嘀咕，这孩子明明长得一副白净聪明相貌，怎么人这么老实巴交的呢？
这在村里插队还好，以后回城工作了不得吃亏啊？找媳妇说不定都要落后同龄人好几步！
又欢喜又忧心的朱琴音把沈雁西带进院里，姜老爷子一看是他，眼睛就亮了。
“来来来，跟我杀一局，这回我指定能赢！”
沈雁西见姜半夏不在院里，既不好意思四处张望，也不好意思开口问，只好无奈地点点头答应跟老爷子下棋。
姜老爷子兴致勃勃把象棋弄出来，还没下到五分钟，他就撂了棋子不玩了。
“哎有点热，那什么，小沈啊，你去后院叫半夏上课吧，我就不耽误你们正事了。”姜老爷子假装抹了把汗，移开视线不想再多看棋局一眼。
沈雁西看了看头顶的绿荫，再感受了一下这会儿的风和温度，疑惑不解道：“现在还没有我来的时候热啊。”
姜老爷子：“......”这孩子咋就看不明白，他是不想再输了呢！
“小沈老师，你赶紧去吧，”朱琴音乐呵呵地走过来，好笑地瞪了老爷子一眼，“糟老头儿想赖棋，怕输才不跟你下了。”
沈雁西心里一紧，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刚刚一说没那么热，老爷子的脸色就变了。
为了不得罪老爷子，沈雁西赶紧找补了一句：“失败乃成功之母，几次的输赢不代表什么，我相信爷爷一定会赢。”
姜老爷子：“......”这孩子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没被打死的啊，说话这么有水平，都快赶上他家两个傻儿子和傻孙子了！
“谢谢小沈的鼓励，我尽量吧。”姜老爷子无奈又好笑，挥挥手让他赶紧去后院。“快去吧，半夏说不定也在等你呢。”
沈雁西一听，心情那叫一个美，看来他找补得没错，瞧老爷子都会主动催他去找半夏、还说半夏在等他呢！
他赶紧起身走向后院，刚踏进去就看见姜半夏背对着门蹲在地上，手里摇晃着一个罐子，摇晃几次又放下去，换另一个继续摇。
“你在做什么？”
“吓我一跳！”
姜半夏正沉浸在酿酒计划中，压根儿没听见沈雁西来了，冷不丁听到他的声音，差点紧张得把手里的罐子丢出去。
“我在挑酿酒的罐子，我打算酿一些桑葚酒，用冰井水一冰，可好喝了。”
“酿酒？”
沈雁西看了一眼她正在挑选的大小罐子，指了指一个小陶罐。
“用这种透气性强的罐子，糖化、酒化、酯化好，酿的酒口感会更好些。”
“哇，你怎么什么都懂！太厉害了。”
姜半夏真心佩服沈雁西的阅读量，从小到大不知看了多少书，上到天文下到地理样样都知道。
沈雁西被她夸得脸颊一红，特别是看到她翘起唇角，一下子就想起了今天在小巷子里，他们的嘴差一点就碰到了。一想到这事，他浑身就跟着了火一样热。
“咳，我.....我们该上课了。”
“今天能少学习一会儿么？我想去山上采桑葚！”
沈雁西很想跟她多待一会儿，正想说不能减少时间，就听见姜半夏突然又加了一句——
“咱俩一起去！”
“好，那就上四十分钟课。”
沈雁西到嘴边的“不能”立马收了回去，原来是想跟他一起去山上啊，那他当然不会拒绝，上山采摘桑葚也是学习新技能嘛。
两人商量好时间，一前一后走到屋里调了闹钟，正式开始上课。不知是不是互相表白过心迹的缘故，两人坐在书桌前面时，都默契地向对方挪近了一点点。
你一点，我一点，中间距离就越来越短。
两人的胳膊时不时就能触碰到，肌肤相触的短暂瞬间，他们又掩耳盗铃般朝两边侧身，不到半分钟就又碰在了一起。
说不上是有意还是无意，沈雁西每讲一小段，都会侧头看向矮他一头的姜半夏，小声问上一句：“我表述得够清楚吗？能听明白吗？”
“嗯嗯，很清楚，很明白。”姜半夏也十分配合地抬起头，扬着小脸与他对视着，乖乖巧巧地答应。
明明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越界的话，两人的脸颊还是渐渐染上了红晕。
姜半夏从来不知道学习还可以这么有乐趣，她从前都只想着完成任务，是为了达到目的才去学。而现在，她有了一种每天都想学几个小时的冲动。
两人时不时相视而笑，偶尔讲到都很感兴趣的地方，又会几乎在同时说出一样的思考。等到闹钟响起时，沉浸在学习和甜蜜中的两人才惊觉，原来时间还可以过得这样快。
“今天就上到这里，明天继续。”沈雁西说出这句话时，心里都有种甜滋滋的期待，明天再见，后天也要再见，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要和姜半夏再见到。
姜半夏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欢悦笑意，用力地点着头，生怕无法表达出自己的开心。“沈雁西，跟你一起学习真好。”
沈雁西的耳根都红透了，脸颊变得滚烫，呼吸都错乱了好几拍。每次姜半夏用亮晶晶、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还变着花样夸他，他就像要飘起来了一样，脑子里也空白一片，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对了，你想考哪一所大学？”姜半夏忍住紧张和羞涩，主动问道，“我们......要不要一起？”
沈雁西抬起头来，红着脸看向姜半夏，尽管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还是努力用平静的声音回答道：“你想考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只要和你一起，在哪里学习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