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沈雁西听到姜半夏小声的嘀咕，顺着她的目光朝村口看去，除了村里唠闲嗑的大爷大妈们，还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绿裙子的陌生女人。
“你认得她？”
“嗯，你应该也见过，我们店里新来的服务员，柳姐。”
姜半夏看他一脸懵，就知道在他记忆里多半是查无此人。
“你可能不记得了。她是隔壁村先头几批过来的知青，叫柳新月，在我们村好像不认得谁啊......”
姜半夏记得柳新月说过，她在村里没交上能说话的人，以前也不喜欢跟着知青十里八乡乱窜，用的还是一种很高贵冷艳的语气。
柳新月现在借工作为由在大队开了信，暂时借住在搬去镇上的老村民家里，自从搬进镇上，她说起农村就更加不屑了。
这么不屑的人，临近晚上跑来不熟悉的村里做什么？
正好奇时，姜半夏就见柳新月拉着一位大妈问了几句什么，大妈一转头，忽然指向了她的方向。
“姜妹子！等等我——”
姜半夏：“......”她怎么给忘了，她就是柳新月认得的人。
“好像是来找你的。”沈雁西见是女同志，主动提出避开。“你们聊吧，我回宿舍了。”
姜半夏不好跟他说柳新月跟她三叔的复杂关系，私心里也不想他知道这么丢人的事，于是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了。
等沈雁西走到另一头，柳新月拎着一袋东西，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近前，上来就露出一道过于热情的笑容。
“姜妹子，我早就想来你们村找你说说话，咱们下班早，没事聚着联络下感情多好。”
“你要跟我说什么？”
姜半夏小脸紧绷着，乌溜溜的眼睛在她脸上扫来扫去，看不出一丝真切的情感，笑容和眼神全是虚伪。
她不由得想到今早从秦巧那里听来的事......
“没什么，就是来了这么久，也没到你家坐坐，姜妹子，你该不会不欢迎我吧？”柳新月故意装作惊讶难过，仿佛一腔热情都挥洒错了地方，满眼失望。
姜半夏心中念头一转，翘起唇角，呆萌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灵动又狡黠。“怎么会，走吧，我家就在那边。”
要是柳新月来村里的目的，真是她猜测的那样，那她还真想看看，这蠢女人会被她全家骂出多少花样，是狗血淋头还是抱头鼠窜。
*
一个小时前。
姜志明坐在床上，点燃一根光荣牌香烟，蓝色烟雾丝丝缕缕上升，遮住了他疲倦的表情。
“志明，你倒是想想法子呀。”
柳新月坐在他旁边，脑袋轻放在他肩膀上，见他久久不说话，忍不住拿手推了推他。
“说话呀，吴庆已经催我了，要是再不给他找个媳妇，他就要去举报我们了！”
“急有什么用？他不就是要个女人吗？两条腿的婆娘还不好找？”
姜志明皱着眉有些不耐烦，上次他跟柳新月在野地里一时得意忘形，恰巧被回村探亲的吴庆撞到了。
本以为吴庆这种半棍子打不出屁的憨货，给点好处就能打发，谁知道这憨货居然私底下赖上柳新月，让她给他找个媳妇，否则就要去举报。
“你店里那个秦巧真不乐意？”
“说是家里订了亲，蔡姐亲自开的口，不管真假也只能当真了。志明，我害怕，你再想想办法啊。”
柳新月心里一阵烦闷，她不敢告诉姜志明的是，吴庆每次找她都要占她便宜，这老光棍没见过女人，每次下手都卯足了劲，恨不得从她身上薅下一层皮。
今天下班后，吴庆又把她拉到偏僻地方动手动脚，要不是听说她一会儿要跟姜志明见面，还不知道又要遭什么罪。
“志明，你给他随便找个女人，好不好嘛～”
柳新月抱住姜志明胳膊一阵撒娇，弄得他烟也没心思再抽，反手在烟灰缸里摁灭了，转头过来把她搂住。
“好好好，给他找！你让我想想还有谁合适，这事得你去说，我不好插手，你身边没嫁人的姑娘......”
姜志明眼睛一亮，忽然有了主意。
“你跟我侄女关系咋样？”
“姜半夏？你舍得让她嫁给吴庆那种又老又丑的猥琐玩意儿？”
柳新月戳了戳他胸膛，让他别瞎闹。
姜志明哼了一声，要不是因为姜半夏从中作梗，他直接就让二哥转告大哥，把工作给柳新月搞定了，哪里用得着耗费那么多钱、那么多礼物！
就因为死丫头插手，他才给商业局的大佬送大礼，这回出的血让他心疼死了。
这都还是其次，最关键的是从那以后，大哥二哥全都开始防他跟防贼一样，想利用都没处下手。要是解决了姜半夏，再慢慢挽回大哥二哥两个蠢货，应该不难。
“我只问你跟半夏能不能说上话，要是能，你就给她说，只要让她同意见面就行了。别的事，我来操心。”
“她能答应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侄女，一看就是个心气眼光高的，我能说动她？”
柳新月不是不心动，要是能把姜半夏弄给吴庆，她就解脱了。虽说不愿意承认，但姜半夏确实比她好看太多，有了姜半夏，吴庆哪里还有功夫招惹她？
“你这样，我给你拿点钱，你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去找她。你就说，吴庆人长得帅、工作好、个头高、年纪还合适，反正怎么好怎么吹！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听说这种好事做梦都要笑醒了。”
“这不是全反着说嘛......”
柳新月眼角抽了抽，吴庆又矮又胖，三十出头的年纪，由于秃头，看着跟四十岁的人差不多，小眼睛、蒜头鼻和香肠嘴他全占齐了。
姜志明笑得一脸猥琐。“嘿嘿，真假无所谓，只要她跟吴庆一见面，我就有办法让她甘心情愿嫁过去。”
“还是你有本事，我跟儿子以后可就靠着你了，你不许辜负我。”柳新月顺势又倒入他怀里，一顿撒娇卖痴。“儿子眼看要满周岁了，总不能一直养在哑巴家。”
“再等等，我在想法子。”姜志明一直在为这事发愁。
柳新月显怀的时候正好是冬天，幸运地瞒过人悄悄生了下来，姜志明得知她生的是个胖儿子，欢喜得要命，可两人名不正言不顺，只能托给村里老实巴交的哑巴女人养。
“离婚不容易，我家黄脸婆不喊她娘家把我扒层皮才怪。这事先等等，把眼前的事搞定再说。乖，赶紧起来，去我包里拿钱买东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