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何大力要跨出院门儿的那一刻,那个中年人却突然从那一群人中冲了出来,甚至全然没顾及还在院中不停驱赶他们回屋去的两个小伙计。
他直直的就朝着何大力的方向跑过来,好在田七的反应够快,在那人刚冲过来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后边的动静,电光火石间便将手里那把木头剑挥了出去。
这一下,来得突然,木剑在田七手里直直朝那人的胸膛拍过去。
那个中年人并没有料到田七一个姑娘家会突然出手,更没有料到田七居然个练家子,那木头剑挥过来的时候,来的快,来的急,来的也甚是有几分力度。
虽然在紧要关头那人及时的停下了脚步,也用两只手臂护住了自己的前胸,可依然结结实实挨了田七的木头剑一下。
就见那人闷哼了一声,然后迅速朝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何大力几人的距离。
田七倒是对这人的反应极为欣赏,在这乡野之间,有这样胆识和临场应变,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估计这中年人应该也是有两下身手傍身的。
田七紧了紧自己手里的木头剑,直到这时,她才微微有些后悔,还不如当初听主子的话,弄一把真剑了。
这木头剑虽然握在她手里,也是一大杀器,但毕竟不如真刀真枪来的实际。
何苗也看傻了眼,田七真是好样的,一把木剑居然真能当作武器,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她所认识的人里估计也只有田七了。
这时候,院子里那两个跟着冯牙人一起过来的小伙计也反应过来,急匆匆的冲过来就几下将那人的两只手反束在身后。
那人也没抵抗,任着两个小伙计将他摁到地上,可他仍是高高的仰着脖子,目光定定看向何大力。
“这位老爷,您开开恩吧,将我们一家子都买了吧,我刚才听了您的话,您想要买一个婆子能伺候怀孕的夫人。
我媳妇正合适,她在上一个主家里是照顾主家少爷的。照顾孩子,伺候月子,侍奉夫人,样样都行。
我虽然不会种地,可我会算账,算盘打的也极好,求求您,买了我们一家子吧。
老爷您开开恩吧,求求您了。”
那汉子说完这几句话,眼睛里瞬间就溢满泪水,虽然被束缚了双手,可那头却一下一下不停的撞击着地面,不一会儿额头前边甚至鼻梁上都破了,涌出了星星点点的血渍。
何苗看的触目惊心,田七怕这人再有什么反扑的动作,手里捏着那把木头剑,一直护着何大力和何苗,目光冷冷,一直盯着地上的中年汉子。
冯亚人也没料想到,今日会闹这一出,他有几分尴尬,招呼着两个小伙计,就要将这汉子拖回后院的屋子里。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拖回去,可别让他随便跑出来,万一冲撞了牙行里的客人,可不是我们能担待得起的了。”
两个小伙计得了冯牙人的吩咐,硬生生的就要拖着那汉子进屋。
那汉子虽然被两个小伙计拖着走,可嘴里却依然不停的嘶喊着。
“这位老爷,您发发善心,买了我们一家子吧,求您了,要不然我们一家子就真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
我赵四海这辈子当牛做马,肯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那一声声祈求的话语,听的何大力有些动容,他看向冯牙人,鬼使神差的就说道,“初一,先别拖他回去。”
冯牙人哪里能反驳何大力的话,他示意那两个小伙计停止了动作。
何大力几步便走到那人跟前,田七害怕那人会伤害何大力,也跟着走了过去。
何苗也一直在旁边观察着这人,这人虽说反应有些过激,不过无论是说话表达还是动作都完全是个正常人,也并没有想要伤害或是冲上来的意思,应该是个有分寸的人。
莫名的,何苗就对这人的印象极好。
“两位小哥辛苦了,还是放开他吧,我有些话想与他说。”
何大力和两个小伙计打了招呼,两个小伙计本就是牙行里惯用的,平时就极有眼色,见何大力似乎对这人起了兴趣,便也不再阻拦。
可俩人依然死死盯着那个中年人,就怕他突然有个什么动作,真的伤害了牙行里的客人,到时候啊,东家还不得辞了他们俩呀。
那中年汉子终于得了自由,动作极快的起了身,然后扑通一下跪到何大力面前,二话不说就开始磕头,直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这才抬起脸来。
此刻,他的脸上可以说是精彩纷呈,额头上鼻梁上,甚至下巴上都是血印子。
“这位老爷,一看您就是位善心的主,我赵四海在这里求您了,您就买了我们一家子吧。”
“初一,这人是什么情况?”
何大力见这人只一个劲儿的说求他买了他们一家子,却只字未提他们一家都有什么人,又是个什么情况。
牙行里这些人的信息初一还是知道的,他叹了口气,似乎也对这汉子极为同情。
“何叔,不瞒你说,这赵四海也是个苦命的。”
于是冯牙人就开始给何大力讲起了这赵四海一家人的来历。
原来这赵四海一家已经在春山牙行里待了很长时间了,可他们一家子却一直没有人买。
这赵家一家人是从京城那边儿发卖过来的,说是原来的主家犯了什么罪,被判了流放,而他们这些家奴就被发卖出来。
赵四海一家子还算幸运,碰上了春山牙行这些人,春山牙行的老板是个心善的,并不忍这一家子骨肉分离,所以当时买了他们的时候就说了,若是一个月之内有人买了他们一家子便也罢了,若是一个月还没有人能买了他们一家子,那没有办法,也只得将他们一家子分开一一发卖了。
到时候,这一家子就算是骨肉分离,估计这辈子都不一定能有相见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