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将托盘轻轻的放在了茶几上,站在一旁,忍不住偷偷瞧着站在上首的那个男子。
那人气质不凡,小丫头在府中呆久了,自然眼光也比常人高一些,只见那人穿着绯色锦袍,长身玉立,气度不凡。
他此刻正负手,看着大堂上的那幅画,小丫头见他看得入神,目光就有一些肆无忌惮了。
不过想起许伯刚才的神色,并再三交代自已要小心伺候,却并未交待这人的身份,她想着必定也是一个贵人。
小丫头正是知晓人事的时候,不过也不敢失了分寸。
见贵客的茶已经空了,便小心的斟了杯茶递过去。
谁知那人正好转身,茶杯“砰”地摔到地上裂开,小丫头急的都快哭出来,连忙要跪下请罪。
“无事,下去吧!”
还好那人只是面上一冷,并没有计较。
小丫头到底想着还是要将地上收拾好。这时,许伯和李成宜已经走了进来,小丫头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被李成宜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出声。
还是许伯道:“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小丫头连忙逃也似地走了出去,许伯也退下掩上了房门,李成宜这才对着屋内那人,双膝跪下道:“罪臣参见陛下。”
萧玉却微微皱了皱眉头,撩袍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带了丝调侃道:“这才刚处罚了你,怎么的,就要和我生份了!。”
李成宜站起身,笑道: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罪臣岂敢。陛下,臣也刚想躲躲懒了,听说那岭南的荔子味道妙极了,内子多次和臣说道,可惜没有这个福气,能尝到。”
萧玉也笑道:“你放心,我替你查过,岭南那边虽然苦寒,但是各式新奇的水果管够,保管你们水果自由,海味自由......”
李成宜拿起桌上的茶壶,斟好一杯新茶,递到萧玉手上,道:“陛下今日前来,应该不是夸一夸岭南的水果这样简单吧!
萧玉接过茶盅,放在一边,面色凝重:“前几岭南的的暗探回报,我那六皇弟与岭南的土司往来密切,岭南占据了大凤国的半壁江山...........。”
“哦?”李成宜也皱起眉头:“这等重要军机,陛下应该赶快召集兵部户部好好商议对策,何必屈尊降贵地来找我这个已经无职无权无用之人。”
萧玉面色渐寒:“我知道这次你外祖家、岳丈家一事,有很大的漏洞,可是证据在那儿,朝中那些老臣子,你得罪的太多了,我虽然是皇帝,也不是事事都能做主的,到底也要顾忌......?”
李成宜却仍是轻松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陛下,臣半生心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而现在李家只有我一人了,后半生只想闲散度日,朝廷的风雨不想再多干预了.....”
萧玉盯着他许久:“毅之,你变了。”
李成宜端起了茶杯“陛下,谁人不会改变呢?这京城的水太深了,臣倒是想念辽城,宜城那些小地方,那些地方的水土更养人......”
.....
李成宜看着眼前人,不过才短短的几年,这位年轻帝王,已经这样老成了。
罢了,自古就是飞鸟尽,良弓藏。
他笑道:“江山代有人才出,我朝不少世家的小将,都是后起之秀。岭南毕竟蛮荒之地,不足为患,大凤朝的将士们不管有没有我在,都是陛下您的兵,都能稳守边关、保家卫国,多我一人,少我一人,又何足挂齿。”
萧玉终于带了歉疚之色,叹道:“我知道你总是会怨我的......””
萧玉叹道:“罢了,你执意如此我再说也是无用。我走了......。”
萧帝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安福院,李成宜领着轻颜,刚走到李玉氏的屋子前,突然听见有杯子,掷在地上的声音,好似还夹杂着李玉氏虚弱的质问声:“为何会这样........?”
赵夫人正半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身边的朱嬷嬷正在为她抚背顺着气,下面马上就有小丫头打扫干净地面。
一见李成宜他们进来,急忙又行礼。
轻颜连忙也在一旁照顾,端了杯茶递给赵夫人,赵夫人却不喝,冷冷道:“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轻颜看了一眼李成宜,见他点了点头,连忙到了外厅候着。
其他下人也被李玉氏开了:“宜儿,你外祖.........?”
......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辰,李成宜才从内室出来,神色有些不好。轻颜也没多问什么,二个相携回了住处。
再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
二个相拥而眠,却都了无睡意。
“颜儿,你信我吗?”轻颜闭着眼睛想着还有哪些事宜还没交代清楚的。
突然听到李成宜这没头没尾的话语。
室内半会没有声音。
“我信你......”李成宜长叹一声,一室寂静。
......
大凤九年的冬天,李成宜带着轻颜还有儿子,轻车从简,随行的也就几十人,又踏上了旅途。
与前些年的远行不一样,这次离京,实在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十里长亭,无一人送别。真是应了那句从来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又能得几人呢?
这次因为是南下岭南,改成了走水路。
京城水系发达,南北大运河早就已经贯通。李成宜一行人乘坐的官船倒也勉强还算不错。
只是船上不再是只他们一家人,还有其他的官员一起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