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散发着冷凝的气息,脸上表情悲痛,眼神坚毅,那握着宝剑的手背上青筋浮动。她每走一步,都那么令人惊心动魄。到了金銮殿门口,她竟挺着肚子,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此举令人大吃了一惊!凤烨心头一惊,吓了一跳,立刻上前几步,但终是察觉到不妥,便又生生回到了椅子上,吩咐道,“去搬张椅子来让恒亲王妃坐下。”
“是。”
殿内太监赶快去搬凳子了。“恒亲王妃,本王替父皇暂代国事,你有何事需要父皇做主,且一一道来。”
太监们忙将椅子搬了过来,要将连似月扶起来。但是,连似月却左右看了一眼,几个太监感受到她眼底的压力,个个都不敢靠近了。连似月双手举起宝剑,一双眼睛,紧紧看着凤烨,说道,“八殿下,有人要害我我腹中孩儿,九殿下不在京都,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害怕,为了保住腹中孩儿,只好出此下策,还请八殿下为本王妃做主!”
她句句悲愤,神情凌然,令人动容。凤烨听罢,心头猛地一颤,那日荣太医说她动了胎气——是有人又要害她?看她那凸起的腹部,和艰难的跪姿,心里头感到为她感到心疼,但是,此情此景,不适于表现出自己的关心,便道,“既然你来了金銮殿前,本王自然会为你做主,且残害皇嗣之罪,罪无可赦,本王绝不姑息,只是,本王听闻,恒亲王妃你不日即将临盆,还请爱惜自己的身体,坐下说话吧。”
连似月却凄清一笑,脸上露出一抹哀容,目光掠过徐国公,道,“我自然万分爱惜,万事小心,可若有人千方百计想要除掉我腹中孩儿,我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有什么办法?”
“你说的人,是谁?”
凤烨问道,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暗暗握了握椅子边缘。连似月脸上仍旧一片哀戚和不甘,眼底却隐隐流动着一抹深沉的的冷意,嘴里道,“请八殿下容许我将要害我孩儿之人带上殿来,为我做主!”
她说完缓缓抬起头来,那目光竟令徐国公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凤烨微微顿住,她是不是在图谋什么?她今日阵势如此之大,恨不得闹到所有人都知道。连似月看到徐国公脸上的神情,心中暗暗冷笑——没错,她今日就是故意闹大,闹到人尽皆知,闹到不可收拾,闹到达到她的目的!“把人带上来。”
片刻后,凤烨道。连似月的目光淡淡地与张迎之在半空中交汇,张迎之微微点了点头。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来的路上,心里都在纷纷猜测,什么人竟然敢在恒亲王妃即将临盆之时下毒手,而恒亲王妃更是不惜冒着危险,持剑闯入金銮殿内,公开要求八殿下主持公道。远远的,只见两位侍卫押着一个男子走了过来,那人低着头,而当他稍微走近的时候,徐国公猛然间变了脸色,整个人后退了一步。凤烨眉头一凝——徐良?他怎么回京了?而他竟然不知?他立即看向徐国公,徐国公心头一惊,眼神中闪过一抹心虚。原本徐良逃回京都,苦苦哀求说不要再做庶民了,请求父亲救他,他勃然大怒之际,念及父子情谊,将徐良安排住在一个宅子里,叮嘱他不许离开宅子半步。他怎么……看到外祖父那一闪而过的心虚眼神,袖中拳头紧紧握起,眼底溢起深深的汗意,紧咬着牙关。而众臣看到那原本应该被贬在外的徐国公儿子徐良被押了过来的时候,也猛然间也都愣住了。唯有连似月,眼神冰冷,心似寒冰——“徐良?”
张迎之大吃一惊,道,“八殿下,徐良被贬,竟然私下回京,这违抗圣命是死罪啊!”
徐良被带到金銮殿前,一触到凤烨的眼神,顿时腿脚一软,跪了下去。“徐良,这是怎么回事?你何时回来的?”
凤烨看向徐良,厉声质问道。“殿下,饶命,微臣,微臣……”徐良战战兢兢道。“闭嘴!逆子!你已被皇上贬为平民,还有什么资格在殿下面前自称微臣?”
徐国公还不知道自己这儿子究竟是怎么,又和连似月有了过节,竟让她不惜手持宝剑,走上金銮殿来。徐良一听,忙匍匐在地,道,“草民,草民拜见殿下。”
凤烨脸色阴冷,怒极,道,“大胆徐良,竟敢违抗皇上圣旨,私自回京,本王决不轻饶。”
徐良心头一阵瑟瑟发抖,他回来,原本是为了求生,却没想到走进了一条死路,这,这都怪连似月这个诡计多端的贱人,用这种大肆张扬的方式,让本来就是偷偷回京的他乱了阵脚,一不小心现了身。一个快要生孩子的人了,脑筋怎么的还装得下这么多东西?“八殿下少说了一样最紧要的,徐良逼迫我恒亲王府管家,在我梅花树上抹了麝香,让我前两日动了胎气,差点一尸两命。幸而管家不忍残害我腹中孩儿,阴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停了,管家还因为良心不安,三尺白绫上吊自杀,留下了悔过书。”
连似月字字泣血,在众人面前痛斥着徐良的行径。什么……这个逆子竟然……徐国公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这种关键时候,徐良居然捅出了这样不可收拾的篓子,去找恒亲王府的滚架,他真恨不得,上前狠狠一剑刺死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你,你胡说八道!”
徐良指着连似月,说道,“我什么时候胁迫你恒亲王府的管家了,我与他素不相识,从来没有见过他,更谈不上害你”徐良听说管家已经上吊死了,便想死无对证,连似月怎么说他不承认便是。连似月冷冷笑道,“本王妃一个即将临盆的人,若你没做出这种事,我何须冒着危险,跑上这金銮殿来喊冤!你私自回京,本就是死罪,我只需将此事揭发即可,又何须跪在这冰冷地上,来向八殿下讨要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