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凤羽心中一跳。“今天谁进来过本王的书房?”
凤烨问侯在门口的丫鬟,眼底不觉流露出一丝冷意。“回殿下,晌午之时,谢二小姐进来了一会,站了一下就走了”那丫鬟如实回答道。“谢锦然?”
凤羽一惊,眼底露出一抹震惊,看向凤烨,道,“这么说来,她看到这幅画了?那她不是知道你为什么会和连似月长的几分相似的她来做这裕亲王妃了?”
凤烨脑海中回忆着今日谢锦然离去之时,确实稍微提了两次“恒亲王妃”,现在看来,她有试探之意,他眼底闪过一抹思绪,“她知道了。”
“这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女人心思之复杂,令人难以捉摸,你看看后宫那些事,我想起来都能出一身冷汗。现在谢锦然知道了此事的真相,会不会……对你对连似月那边,有什么误解,然后做出什么事来……”凤羽担忧地道,“你这后院可不能再起火了啊,你母妃的事已经……”凤羽说道。凤烨将这画像取了出来,卷成画卷,放进身后的书柜里面,道,“如果她当真如此愚蠢,我便要舍弃她了,我连亲生骨肉尚可舍弃,一个和连似月几分像的谢锦然,算不得什么。”
他凤眸微微眯起,那褐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一丝骇人的冷意。本来就是贪图她那一丝长相,满足心里的一点缺失,可若她不懂事,不要了也罢。凤羽点了点头,道,“那皇位,你势在必得吗?”
“我舍弃了我儿之性命,必然势在必得。”
凤烨脸上一抹坚毅。“只愿谢锦然不要给你添什么麻烦了,你这几年的功绩,全败在女子之上了,也不知道你命里是不是被女子相克。”
凤羽无奈说道。“我不会让我儿的血白流的。”
凤烨缓缓摊开手掌,这手里沾染过亲生孩子的鲜血。“凤烨……”凤羽看到了他眼底那一抹不会轻易流露出的伤感。“这就是我为何常去九华寺的原因。”
凤烨慢慢地握紧了拳头,说道,“因为内心难以安宁。”
凤羽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个位置,本来就是踩着鲜血和刀尖才能到达的地方,亲人,朋友,又算得了什么,凤烨,既然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兄会陪你一直走到底的。”
凤烨握住了凤羽的手,紧紧地用力,眼底是一抹势在必得,却又因为念及那孩子,眼底落下一串泪泪。凤羽轻声一个叹息。两日后,寿宁殿。太后召了各王妃公主和皇子前来,陪她赏梅煮酒,诗词歌赋,共济一堂,其乐融融。准裕亲王妃谢锦然在列,而恒亲王妃连似月则因怀有身孕,获准在王府修养,未曾入宫。太后让众人赋诗之时,谢锦然不争不抢,既赋诗让人赞其才华,又不会锋芒毕露引人嫉恨,谦虚谨慎,一切表现地恰到好处。凤羽的目光落在谢锦然的脸上,他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但这谢锦然一直微微笑着与众人说着些话,或是聆听太后教诲,不曾露出什么不妥之处,没有因为知道自己是个替代品之后的不甘情绪。甚至这一个多时辰下来,凤羽觉得她的表现可圈可点,是一个适合做裕亲王妃的人。直到太后命众人可离宫了的时候,她仍旧没什么不妥,凤羽点了点头,心道,“看来,她真一点都不介意吗?”
而谢锦然早就察觉到凤羽在打量她,估量她,不过她未动声色,假装不知。她早就想过,也许八殿下也发觉她看了画卷的事,她便更要让他了解,她不是个会在情事上过多纠缠的人,裕亲王妃的位置她会做的像恒亲王妃那样妥妥当当,她不但长相与恒亲王妃几分相似,就连为人处世的态度和风格,也能向她靠拢。自从知道她被选为裕亲王妃是因为眼眉之间像连似月的原因,她便又找祖父问了很多有关恒亲王妃的事。为了牢牢抓住裕亲王妃的位置,为了留在凤烨身边,她不惜做出任何牺牲和努力,甚至乎为了讨好凤烨,而换了一个眉眼妆。从寿宁殿离开后,谢锦然便由嬷嬷领着,一路出宫去。“二小姐。”
途中,凤羽唤住了谢锦然。“六殿下。”
谢锦然微微拂身,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笑意,道,“殿下有何事吩咐?”
凤羽笑,道,“何来吩咐,不敢不敢,只是有句话要叮嘱二小姐,想二小姐牢牢记住。”
“请六殿下明示。”
谢锦然道。“一切以凤烨为重,旁的一切都不重要,凤烨有了想要的,你便也能拥有了。”
凤羽道。谢锦然明白凤羽的意思,郑重道,“锦然铭记在心,也请六殿下转告八殿下,请他放心,锦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绝不会做不该做之事。”
凤羽看着谢锦然离去,喃喃道,“这是凤烨的幸还是不幸?”
**夜里,幽州城内。一个黑衣男子,头上戴着黑斗笠,一层黑纱垂下来,挡住了一张脸,让人看不真切本来面目。他沿着小巷,避开耳目,敏锐的目光搜寻着四处的墙壁角落,试图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一路过去,不放过任何一处。只是,一番下来,什么都没有找到。来幽州城已经有几日了,他白天便藏在客栈二楼的包厢内,听着众人谈论这幽州城内的事,以期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在这期间,他倒是听到了不少萧振海的事,说他身为一个汉人,却贵为南丞相,他的二子萧河娶了公主为妻,又说女儿生下了一子,却不知道父亲是谁,云云。到了夜间,他又便像现在一样乔装打扮一番,前来寻找可靠的线索。九王兄说过,令月儿曾经在一个农户家中的墙壁上留下过印记,这说明,她若在幽州城里,也会在某些地方留下线索,等着他们来找她。只是,幽州城之大,他已经仔细搜寻了几日了,但还是不曾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难道,令月儿已经不在幽州城了吗?他眉头深深锁着——不过,也还有一种可能,令月儿现在不是自由之身了,所以还没找到机会留下有用的线索。只是,随着一日一日过去,凤诀的心里越发的焦急——她带着一个弟弟,究竟能去哪里?会不会已经发生了什么不测?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背脊就要冒出一身冷汗,心脏紧绷地喘不过气来,然后不得不命令自己打消这种消极的念头!他行走在暗夜中,手抓着半块双鱼玉佩,心里呐喊着:令月儿,令月儿,你可知连诀来找你了!你不是说,只要我拿着半块玉佩来找你,你便会答应我任何事么?现在,我知道我应该找你要什么了。他正想着,突然间,一抹暗影从对面的房顶上一闪而过,这身影的脚步有些蹒跚,显然是受过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