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大夫人真是奇特之人,这是吉兆,苏大少爷和相府大小姐结亲,天地灵物也为之欢喜呀。”
顿了顿,赵老先生又问:“夫人身上这七色牡丹确能以假乱真,不知道是出自哪个名家之手?”
“哪是什么名家,是我们的一个下等丫鬟的手艺。”
蒋氏对这牡丹花也是爱不释手,眉眼间还带了几分得意。“一个下人竟有这等本事?这苏家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处啊。”
同来的赵老先生的弟子文士人赞叹道。“夫人,能否请这绣花之人出来一见,我家中小女也十分爱好刺绣,倒是可以讨教切磋一番。”
赵老先生道。“夫人,你把人叫出来吧。”
苏生笑着说。蒋氏应允,将贴身的侍婢青黛招了过来,轻声吩咐她去找紫杉要人,就说老爷要赏赐糕点。不一会,青黛便领了个丫鬟走来,那丫鬟一路低着头,梳着双髻,穿青色直领对襟无袖比甲,内着桃红圆领夹衫,下着布裙,头上并无显眼的饰物,一个下等丫头的打扮。一直走到了苏生和蒋氏的跟前,她都不敢抬起头来。蒋氏柔声道:“这七色牡丹是你绣的?”
“是。”
这丫鬟回答的声音怯怯的,要竖起耳朵才听得见。“抬起头来吧,老爷和夫人要赏你东西。”
云姨娘道。仿佛有些顾虑,过了片刻,这丫鬟才慢慢抬起头,当云姨娘看到眼前的这张脸时,笑意顿时凝固在了脸上,吓了一跳,愣愣地道——“怎,怎么会是……她……”她应该已经吃了下药的饭菜,此刻应该卧床不起才对啊!连似月穿的破破烂烂,灰头土脸的站在亭榭中间,眼神怯懦地不敢看任何人,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她突然屈膝跪下,颤着声音哭着说道道,“老爷,夫人,各位姨娘好。我,我不要糕点……”看到眼前的人,苏生和蒋氏也顿时变了脸色,同时扭头用质询的目光看向云姨娘,后者一时有些慌乱。“这不是相府大小姐吗?怎么变成这样了?不是马上要成亲了吗?”
赵老先生大惊失色:“还穿着打补丁的衣裳,这样的天气,身上一件夹袄都没有,看看,嘴唇都冻紫了!”
“这是怎么回事!”
苏生恼怒地质问。赵老先生已经沉下脸来,冷冷地开口:“苏老爷,真想不到堂堂尧城第一商户苏家,趁着丞相不在此,竟然虐待相府的大小姐!你们也未免太胆大妄为了!”
苏生一向十分重视名声,生怕这事会传出去,连忙安抚道:“这其中定有误会,还请几位稍安勿躁,待我调查清楚!”
就在这时,连似月突然一脸害怕地开始磕头,一边磕一边向云姨娘的方向说,“云姨娘……奴,奴婢知错了,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她低着头,人只看得到她因为害怕而耸动的肩头,没人发现此时她的目光有多冰冷!苏生想攀附权贵,纵容儿子,云姨娘陷害于她,都该死!“你,你……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云姨娘见她此举连忙站起来要去扶她,心里想着要如何将这事给掩盖过去。谁知,她刚一碰到连似月,后者就吓得跌在地上,一直往后缩,“云姨娘……不、不要再打我了……我会好好做事的,我这就烧火去……烧完火也会洗衣裳的。”
云姨娘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蒋氏弯腰想把连似月扶起来,可她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连忙推开蒋氏的手,一脸惊恐地摇头:“不不,夫人我……我要去干活了,云姨娘说做不完就没饭吃。”
赵老先生顿时愤怒地拂袖而起,“你们这么做简直太过分了!即将过门的大少奶奶,居然还敢如此苛待!这个大婚老夫我不主持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说着,便气冲冲地离去。蒋氏心知苏生最重名誉,连忙跑过去要解释,可对方哪会理她,迈着大步就走了。此刻的苏生早已怒火中烧,几步走到云姨娘面前,抬起脚就狠踹了过去,云姨娘跌倒在地,疼的半天起不来,苏生唾骂道:“你这贱货,竟敢让我背上这等不仁不义之名!今日我便要好好修理你!”
说着,又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拎起来,左右开弓,啪啪啪十几个耳光扇在她的脸上,打的云姨娘眼青脸肿,特别狼狈。人群中的连似月听着这清脆的耳光声,心里真真是痛快极了!云姨娘何曾受过这等屈辱,被这么一顿毒打,她跪在地上,眼泪鼻涕地嚎哭着:“老爷,冤枉啊,别打了,别打了!”
“冤枉?你还敢说冤枉!”
苏生听了这样的话,更加愤怒,又猛一脚踹她肩头,怒骂道:“我让你管理内宅,你居然背着我和夫人作妖,今日我不打死你,我苏生在这尧城算是没法立足!”
云姨娘被打的半死,她半眯着眼吃力地在人群中寻找连似月的身影,可当她对上那双无动于衷的冰冷眼神时,内心悚然一惊,一时连身上的痛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