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贵妃红着眼看着皇后,此刻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是啊,她能耐皇后如何?皇后见她一言不发,满意的收回眼神,往外走去。所有人走后,柳贵妃依旧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可她垂眸的神情之中,却渐渐的在发生变化。“地上凉,娘娘身子单薄,快起来吧。”
韦将军站在一侧,想要伸手扶柳贵妃起来,又悄悄的收回了手。柳贵妃嗤笑一声,似是自嘲一般,“你说,本宫这些年在这后宫小心翼翼的,处处忍让,是不是错了?”
韦将军听到这话,叹了口气,“宫中险恶,有时候的确身不由己啊。”
“呵呵,是啊……”柳贵妃轻笑,想到如今昏迷中的砚同,袖口里的手渐渐的攥紧。……因为狩猎大赛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皇帝也再无兴致,提前启程回宫。回到皇宫后,砚同所住的临华宫被重兵把守着,就连柳贵妃想要探望,都被回绝。深夜里,临华宫传来了消息。三皇子醒了!砚同醒来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皇宫,就连已经睡下的皇帝,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立即更衣,前往了临华宫。短短时间,大人物们纷纷在临华宫齐聚。皇帝,皇后,柳贵妃,淑妃,太子,四皇子等等,一个不少。“砚同,砚同,你醒了?太好了,母妃这一颗心总算可以悬下来了。”
柳贵妃激动的坐在床边,看着面色苍白的砚同,满满都是心疼。砚同看着床边站的满满的人,微微皱起眉头,眸光之中,染上几分的警觉和审视。“你们是谁?”
砚同清冷的问道。话一出,屋内一片死寂。皇后率先反应过来,忙道,“三皇子以为装失忆,就可以蒙混过去了吗?你用毒挟持太子助你离宫,这是你万般推脱不掉的!”
三皇子?太子?砚同看了眼面前站着的这些人,再结合皇后说的话,闭了闭眼,努力想要回想从前的事情,却发现什么都记不起来。“太医。”
皇帝看出了一丝不对劲,吩咐太医上前。太医院院首上前,替砚同检查了一下脉息和伤口。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启禀皇上,三皇子后脑有些肿胀,依微臣多年经验,怕是后脑有个血块压着,因此让三皇子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
院首道。听到这个结论,一屋子的人,神色各异。柳贵妃无疑是松了口气。这件事情,无论砚同是否是真的要离宫,还是被陷害,砚同如今都不占理。失忆,失忆好啊。“李太医,你确定吗?”
皇后有些不敢置信。这眼见着就要除掉李砚同这个乡下小子了,可他竟然失忆了,这和死无对证,又有什么区别?李院首看了眼皇后,轻轻的点了点头。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皇帝,等皇帝来定夺。就连皇后,也不敢再此刻多说什么,她若极力帮太子说话,未免显得太心急了。皇帝沉默半晌,当视线触及到砚同干净纯粹的眼神后,心间微微一恍,思忖过后,低沉的道,“既是如此,那砚同你便先养伤吧。”
话落,又看向身后一屋子的人,“猎场发生的一切,从长计议。”
“皇上……”皇后忍不住唤了一声。从长计议,如何从长计议?这不是变相的再说,此事不了了之吗?真是可恨她的手里没有给砚同致命的证据,如今单凭他们一面之词,皇上是不会全信的。“父皇,儿臣……”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斜睨了一眼太子,示意太子不要再说下去。太子满心的不甘,却还是生生将话咽了下去。“都散了吧!”
皇帝说完,率先离去。在皇帝走后,太子指着床榻上的砚同,怒骂一声,“李砚同,可真有你的,竟然想到了装失忆!”
“太子!”
皇后呵斥一声。随后,缓步走近床榻边,露出一抹意味幽深的笑容,“三皇子,来日方长!”
说完,便携着太子一起离去。淑妃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临走之前,与四皇子对视一眼,母子二人未多说什么,只说了几句关切的话。柳贵妃记恨李文显射伤了砚同,因此没有理会假惺惺的淑妃母子。淑妃倒也不恼,笑着出了临华宫。所有人都走后,柳贵妃激动的坐在床榻边,伸手想要去摸砚同的额头,砚同却下意识的后退。柳贵妃的手僵在半空,悻悻收回,“砚同,我是你的母妃,你不必怕我。”
砚同微怔,没有出声。“从前,是母妃太过懦弱,只想着带你在这宫里委屈求全的过日子,可近日母妃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因为母妃的懦弱,不仅让你屡屡受欺负,更是害你变成现在这样。往后,母妃一定会竭尽所能,护你周全。”
柳贵妃说这番话时,一改往日的柔弱,水润的眸里罕见有一抹厉色。砚同虽记不起柳贵妃这个人,可听她说这些话,心底也满是触动。结合刚才的情境,他已经大致了解了自己的身份。于是,淡淡的道,“母妃还是继续带着我委曲求全活着吧,只有这样,才能换来安稳。”
“什么?”
柳贵妃惊诧。……三皇子失忆一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皇宫。翌日,所有人都在讨论着三皇子失忆,皇帝因此赦免他的消息。众人纷纷唏嘘不已。据说,自此之后,皇帝就对这个儿子失去了兴趣,偶尔召见了几次后,也渐渐的开始对他疏离起来。柳贵妃身子欠佳,皇上召幸的也渐渐减少。半年过后,临华宫原本大批的宫女太监,已经被内务府撤走了大半,就连砚同每日的膳食,都一一减半。每次宫中宴会,砚同都被安排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年过后,所有人都在说,这个民间找回来的皇子,彻底失宠了。三年后……李朝与大周朝交好百年之久,正逢大周朝皇帝风诀寿宴,李朝使臣前往大周朝求亲,以示两国百年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