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你要是真想娶我,我爸妈说了,彩礼至少六千六。”
“什么?六千六?你爸妈怎么不去抢?”
陈寻无语。
这个数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其实他也并不怎么喜欢齐冬芝。
说句实在的。
只是馋她的身子。
仅此而已。
再一个就是父母催他尽快谈对象结婚。
如果实在找不到正常的。
二婚带孩子的也可以。
因为那样的彩礼要的比较少。
陈寻自然不干。
他才20,还没玩够呢!
但这一次,听到齐冬芝说彩礼六千六。
陈寻只是发了句牢骚。
却并没有立马拒绝或是讨价还价。
他要把这个彩礼的金额告诉父母。
让他们也犯犯难。
这样以后就不会再催他找对象了。
然而陈寻却没想到。
父亲陈进国听说他找到了愿意结婚的对象。
谈到彩礼六千六居然二话没说。
默不作声地筹钱去了!
陈寻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这个40多岁的庄稼汉子居然把家里的五亩地卖了三亩。
然后又挨家挨户求爷爷告奶奶地向村民借钱。
大半个村子被他借了个遍。
还是没凑够六千六。
最后这庄稼汉子竟瞒着他们去县城医院卖了几次血!
才算把钱凑够了。
陈寻无论如何没想到,马上要到农历六月初六订婚的日子。
陈进国真的把六七沓百元大钞拿了出来。
这让他震惊的同时只得硬着头皮跟齐冬芝订婚。
可谁知。
齐冬芝一家收了钱之后,第二天就跟陈寻断了联系!
陈寻意识到被骗婚。
怒气冲冲前往齐冬芝家几次讨钱。
却都被她那个混社会的哥哥齐冬虎带人打了出来。
钱没要到不说。
陈进国为了护住冲动的陈寻还挂了彩。
这么一来。
陈寻一家不仅欠了一屁股债。
还成为了几个村的笑柄!
于是。
惨剧不经意间而来。
陈进国实在扛不住压力,喝了多半瓶农药。
撒手人寰。
母亲郑爱菊也因此遭受重大打击。
在当晚投河自尽。
短短一天。
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
而且都是陈寻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他的人生顿时蒙上了一层说不出的黑暗。
但是人一旦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
三天后,才将父母下葬。
一群人就从附近的许寨村找上了门。
他们都是陈寻的初恋许文琳的家人。
许文琳昨晚半夜突然临盆。
因经济拮据只能送往县城的一家小作坊医院接生。
由于医疗条件简陋和许文琳身子虚弱。
她难产大出血,最终没能坚持下来。
大人小孩都没保住。
一尸两命!
许文琳一家悲愤欲绝。
自然把所有气都撒在了陈寻的身上。
如果不是他,许文琳就不会怀孕。
不会怀孕,她就不会这般惨死。
陈寻被他们打了个半死,没有还一下手。
最后还是在大哥二哥的阻拦下才留下一条命。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之际。
没有人能理解陈寻心中的痛。
他骨子里并不是个没良心的人。
也不是不喜欢许文琳。
只是觉得自己实在给不了她什么。
选择跟她分手又何尝不是压力所迫。
人生至暗时刻下。
陈寻一面遭受着大哥二哥的冷眼谴责。
一面遭受着村民们的戳脊梁骨。
一个大胆的想法迸现心头。
他要报复。
要报复害他父母落得如此下场的一家人!
一夜过去。
齐冬芝一家四口的尸首被警察拉走。
陈寻连夜买票,逃往了梦中的那座大城市--深港市。
从此以后。
他过上了四处躲藏、居无定所的日子。
一直到被抓才算解脱。
……
这些不堪而惨痛的回忆,让此时重生的陈寻一时间难以回过神。
上一世的25年里。
他多少次被这些回忆折磨的睡不着觉。
多少次在半梦半醒中喊着父母和许文琳的名字。
他曾在心中暗暗发誓。
如果能再让他见到他们一面。
死而无憾!
可现在。
母亲郑爱菊佝偻瘦削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陈寻反而没再想到死。
他想活下去。
好好跟他们一起活下去。
对。
一起。
“三儿你怎么了?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这时,郑爱菊看着陈寻发呆,关心地询问。
“娘……?”
陈寻轻轻开口,喊出了25年都未曾再喊过的这个字。
这一刻。
他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嗯,快点去洗把脸吧,再喝碗粥吃个馍。”
“今个你要订婚,娘把前几天给你裁的新衣裳拿来了,等下记得换上。”
郑爱菊两鬓斑白,皮肤黝黑,脸上趴着显眼的皱纹。
她今年才41岁,却已被岁月侵蚀的老态初显了。
她是个很能干的农村妇女。
不光做得一手好农活,还会量裁衣服的手艺。
有时候村里人给她拿来一块新布。
她就能照着他们的尺寸裁出一身新衣服来。
“三儿你怎么不说话?是身体不舒服吗?”
郑爱菊见陈寻还是呆呆地望着她,又问。
“没有,娘我想过了,今天的婚我不订了。”
陈寻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想好好地看一看她。
而且。
此时陈寻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大手紧攥着。
生疼。
他怎么还敢订这个婚?
只要订了婚。
父母就会再一次离他而去。
悲剧就会再次重演。
“不订婚了?三儿你别跟娘说笑。”
郑爱菊脸色一惊。
“娘我没说笑,还是让我爹把借的彩礼钱都还回去吧。”
“这怎么行呢!双方的亲戚好友都通知过了,订婚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说不办就不办呢?”
“那就再通知亲戚好友不用来了,事后我自己去登门解释。”
“东芝一家呢?他们家是县城的,要面子的很!”
“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才想明白那个齐冬芝可能是想骗婚。”
陈寻把实情讲了出来。
不然实在不好找借口推辞。
毕竟订婚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一件大事。
“骗婚?三儿你到底什么意思?”
听到“骗婚”二字。
郑爱菊这个见识很少的农村妇女震惊之色再次加重了几分。
“就是那个齐冬芝想骗咱们的彩礼钱,压根儿就不是真想跟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