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何太后的棺椁抬出皇宫去往穆陵后,整个后宫沉寂了没几天,就又热闹了起来。
三月底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时候,不冷也不热的,正好适合赏花游玩,刚入宫的低位妃嫔们耐不住爱玩闹的天性,三三两两都到了御花园赏花。特别是椒房殿外的桃花开得正艳,宋钰瑶时常能听到外头女子娇俏的笑声。
“主子可要出去看看桃花?外头的花开得正艳呢!”雪枝从屋里拿出一件薄薄的淡粉色撒花缎面披风,看见站在长廊上的宋钰瑶看着桃林的方向出神,不禁出声建议道。
“对呀,桃林就在门外,也不远。”拿着瓜子在逗八哥学舌的雪松闻言,也扭头看向宋钰瑶笑吟吟地附和道。
宋钰瑶转头看向她们嘴角微微勾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罢了,本宫出去了,怕是她们都玩得不自在了。”听着外头的声音,宋钰瑶心里不禁又一次感慨道:年轻真好。
“这有什么,您是皇后,看个桃花哪里需要顾及她们的感受。”雪松撇了撇嘴说道。
“你懂什么!”雪枝嗔了雪松一眼,将披风给宋钰瑶披上,说道:“等用过晚膳,殿下再出去赏桃花如何?清净自在些。”
宋钰瑶见雪枝坚持,也觉得多走走对孩子好,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点头说道:“也好,整日里都在这椒房殿里头也无趣。”虽然有小花园,但住了一年,新鲜感早没了。
用过晚膳,太阳刚从高墙上落下,一片片晚霞映亮了整个天边,宋钰瑶轻抚着枝上的桃花,微微出神,“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每年桃花都会开,朵朵都还是娇艳欲滴的样子,可女人呢,能有几年的人面桃花?
雪枝见宋钰瑶嘴角含着笑容看着面前的桃花,便抬手折下一小枝并蒂桃花给宋钰瑶簪到了头上,笑吟吟说道:“娘娘戴这桃花可真美!”
雪松也笑着奉承道:“对呀,奴婢瞧着殿下比这桃花还要美。”
宋钰瑶摸了摸头上的桃花,偏头笑道:“我都三十岁了,哪儿还能比这桃花美,不过是沾了这桃花的光罢了,怕是再过几年都不好意思戴这桃花了。”
雪枝笑吟吟地说道:“说到簪花,奴婢觉得殿下还是更适合戴那华贵的牡丹,最显气质。”
宋钰瑶赞同地点了点头,她确实比较喜欢牡丹花,花朵娇艳饱满,花瓣重重叠叠,戴在头上更衬得这张明艳四射的脸娇韵撩人。
“圣上今儿点了谁的牌子?可是丽充仪那?”宋钰瑶随口问道。齐赋最近有一半晚上都会歇在沁荷轩,昨天还下了口谕让匠人重修广陵宫给丽充仪住,这广陵宫可是先帝最喜爱的贵妃居住过的地方,说是丽充仪位居正二品再接着住在沁荷轩不太合适。静妃都从一品了还住在听竹阁怎么没听到他的一句不合适?真是可笑。
雪枝抿了抿嘴,轻声回答道:“是的。”看到宋钰瑶脸色有些失落,便安慰道:“娘娘,圣上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
宋钰瑶折下一枝桃花,看向沁荷轩的方向,手指微微一用力,枝上粉白色的花瓣便落了下来,她不会让顾琳岚成为第二个沈贵妃,贵妃之位也不能再坐第二个人,暂且先让她得意着吧。
时间一晃,便是五月了,宋钰瑶的肚子已经九个多月大了,临近生产,齐赋每日里都会来陪宋钰瑶用膳,有时就歇在了椒房殿里。
五月十八这日夜里,觉浅的宋钰瑶就感觉肚子一阵一阵的疼,身下有些湿,伸手一摸,湿漉漉的,不禁有些慌了起来。
“赋…赋郎。”宋钰瑶伸手推了推身边躺着的齐赋,颤抖着声音叫道。
迷糊中的齐赋以为她又腿抽筋了,便问道:“可是腿又抽筋了?朕帮你捏捏。”说着就要起身帮她揉腿。
原本还有些慌的宋钰瑶这时候也不怕了,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好像是要生了。”
齐赋闻言,手下的动作一顿,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忙起身唤人进来,然后在宋钰瑶的指挥下,把她打横抱起送进了待产室。
雪松到底是有过宋钰瑶生太子的经验了,见站在屏风外的圣上愣愣地看着手上的血,便赶紧让人端了水来:“圣上,洗洗手,您别担心,娘娘都生过太子爷了,不会有事的。”
从没见过女子生孩子还会流血的齐赋闻言稍稍稳了下来,看着手上的血渍,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进了更衣室自己把手洗干,换了身衣服出来,就坐到了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起了茶来,觉得有些没滋没味,便让人多加了些茶叶。
喝了一盏茶,齐赋听着里头很是安静,不免有些疑惑起来,皇后怎么不叫?以往别的妃嫔生孩子,那叫声可大得不得了,像是生怕他听不到一样。
刚这么想着,里头就传来了宋钰瑶的一声痛呼声,齐赋立马站了起来,走到屏风旁边想要看看,但又看不到什么,烦躁地在屏风旁边走来走去的,眉头紧蹙,完全没有以往云淡风轻的样子。
眼见着一盆血水被人端了出来,齐赋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握着拳头,听着宋钰瑶压抑的痛呼声,忍不住看向雪松出言道:“皇后怎么声音这么小,你进去看看!”
“是,圣上。”雪松立马走了进去,没一会儿又出来了,笑着说道:“接生嬷嬷说叫太早不好,让娘娘忍着,等会儿能有力气生孩子。”
齐赋闻言点了点头,但眉头还是紧锁着,踢了一脚站在他身旁的崔胜轻斥道:“去!一边站着去,站这碍手碍脚的,别挡了别人的道。”八壹中文網
“是,圣上。”崔胜连忙躬身退到了一旁帘子旁边,心里忍不住对齐赋翻了个白眼,心里骂道:你在那走来走去的,才是最碍手碍脚的,还没一点儿自知之明,呸!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