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是汗的何淑妃一觉醒过来已经是天色大亮了,看见守在床边的锁心,便开口虚弱地问道:“可……可是小郎君?”
“娘娘,您终于醒了!”锁心蹙着眉头笑着说道,对何淑妃的问题不知道如何开口,娘娘日日夜夜盼着能再生个小郎君,聪颖的小郎君。
何淑妃直直看着她没说话,把锁心看得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嘴巴,轻声回道:“是,是个好看的小娘子,娘娘儿女双全了。”
昏睡过去的何淑妃其实早听到接生嬷嬷说是小娘子了,但她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是小娘子?!太医明明说,脉搏强劲会是个小郎君的!”很是失望的何淑妃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又想起了什么,抓着锁心的手追问道:“圣上,圣上可有来看过我?大爷可被放出来了?”
锁心避开了何淑妃灼灼的目光,弱弱回道:“圣上没……没来,说是有事走不开。”说到这儿,红着眼眶的锁心连忙安慰说道:“但圣上让崔公公过来了看了。圣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大爷……大爷还没被放出来。”
何淑妃闻言,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有我?!哈哈,圣上若是心里有我,怎么会连我生产都不来看上一眼,怎么会把我阿兄押下了天牢!”
何淑妃笑着笑着,眼眶里充盈的泪光微闪,眼泪就如脱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了出来,哭声压抑而又悲怆。
忍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的锁心顾不得规矩,坐到床边环抱住何淑妃,想要给她一丝温暖,抚慰道:“娘娘,别哭坏了身子,太后病着,大爷和何家只能指望着您了。”
何淑妃哪里不知道这些,但她的心很疼,疼得她忍不住流眼泪,她用手擦了擦眼泪,推开锁心说道:“扶我起来,本宫要去宣政殿面见圣上。”他不来,她却不能不去找他,阿兄等不起,何家也等不起,她阿兄虽算不上谨小慎微的人,但也不是会惹事的人,更何况最近何家一直在打压宋家,这件事情里头定有蹊跷,指不定还是宋家搞的鬼,她不能如了宋家的愿,不能输给宋钰瑶那贱妇!
锁心伸手按住何淑妃想要掀开被子的手,张皇失措地劝道:“娘娘,娘娘使不得啊!您刚生完孩子,身子虚弱不能见风啊!娘娘!”
“锁心,放开手,本宫身子无碍,更何况……”说到这,何淑妃话音顿了一顿,对锁心苦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何家和大爷都等不起啊!”她只有拖着这虚弱的身子去求圣上,圣上才会怜惜她,轻罚她的兄长。
想到这儿,何淑妃忍不住摇头轻笑起来,到头来,她还要学着宋钰瑶去面见圣上为阿兄求情,以前她还为此去嘲笑她,现在!呵!怕是要轮到宋钰瑶笑她了。
锁心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劝她,只好跪坐到了地上,颤抖着手帮着连腰都弯不下来的何淑妃穿上了鞋。
何淑妃不知道的是,她只是个妾,还是个齐赋从没喜爱过的妾,齐赋怎么可能会为了她去放弃扳倒外戚何家的机会。要怪只能怪她有个姑母太后,齐赋是绝对不会允许何家再接着染指下一任皇帝。
昨夜回来的太晚,宋钰瑶迷迷糊糊醒来才发觉太阳已经透过窗纸照了进来。
站在外头的雪枝听到里头有了动静,便轻声问道:“殿下?可是醒了?”
宋钰瑶伸了个懒腰,才懒洋洋地开口回道:“醒了,进来给我揉一揉腿,酸得很。”
“是,殿下。”雪枝应了一声,就带着雪松、佩儿一起走了进去。
明黄色帷帐被人轻轻挑开,宋钰瑶就看到了一脸笑嘻嘻很是高兴的雪松和佩儿。
宋钰瑶挑了挑眉,侧过身子,将小腿搭到了雪枝大腿上,让她给按腿,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雪松见宋钰瑶没问她们怎么这么高兴,也不气馁,笑吟吟地问道:“殿下,您就不好奇我们今儿怎么这么高兴?”
宋钰瑶轻哼一声,连眼皮也没掀开,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就算不问,你也会忍不住告知我的。”
雪松闻言,对刚从一旁梨花木置物架子上取出美人拳准备给宋钰瑶松松肩背的佩儿撇了撇嘴。
佩儿笑吟吟地拍了拍她,才跪坐到了床边边给宋钰瑶捶肩背,边说道:“今儿一早何淑妃醒来,就跑到宣政殿外跪求面见圣上了,怕是这会儿都还没起来呢!”
宋钰瑶闻言,倒是没多少高兴的,想起原主贵为皇后不也这样做过嘛!甚至还为此丢了性命,“这有什么高兴的,你们两个管好自己的嘴,何淑妃的现在何尝不也是本宫的曾经。”
“是,殿下。”两人闻言这才想起了那日殿下被送回来时满头是血的场景,忙收敛了脸上的笑,认真地办好手里的差事。
听着殿下的话,雪枝抿了抿嘴轻声说道:“都过去了,殿下。”
宋钰瑶笑容淡淡地拍了拍雪枝的手,没再说话。
其实宋钰瑶不想对何淑妃做什么,只是她容不得何家和何太后的狼子野心,既然他们想动她的皇后之位,那么就要做好承受报复的准备。她宋钰瑶不是个恶人,却也不是个会以德报怨的人。
何淑妃直到跪晕了过去,齐赋也没接见她,反而还从后门转道去了宣室殿接见大臣们,就为了避开她。
宋钰瑶听到这消息都忍不住感叹,命运的无常,至于齐赋,要说他对何淑妃无情吧,他又没有直接让人把何淑妃送回和安宫禁足,要说他对何淑妃有心吧,却宁愿看着她刚生完孩子跪在门外,也不愿意见她一面。
这个世道,对女人确实是很不公平,即使这个朝代很开放,但女人的一辈子却还是要系在男人身上,闺中时,听父亲的话,出嫁了,听夫君的话,夫君死了还得听儿子的话。而男人呢?却可以名正言顺地玩弄无数女人。
二月十六这日后,在齐赋和宋家的有意推动下,朝中上下开始极力弹劾打压何家,御史台的人更是连何家的子弟去喝花酒一直记账不还账,被人催账还打了青楼老鸨这类香艳的事都拿到了朝堂上去说。这事一出,苏家人又多了一条鱼肉百姓,仗势欺人的罪名。
可谓是墙倒众人推,更何况何家一倒下去,朝中就会有许多空缺,这块大肉人人都想咬上一口。而宋家则在暗地里推波助澜,明面上是三缄其口,对何家之事避而不谈,若有人问起就装傻充愣,或者说句圣上自有决断就不再多说什么,不知情的人都会夸他一句正直,知情的人都忍不住暗骂他一句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