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梅与红梅交相辉映,像极了美人浓妆淡抹的样子,在太阳的耀照下,远远望去,就如同一簇一簇绚丽的霞光,让宋钰瑶感到有些眼花缭乱。
近处的梅花两个两个地靠在一起,仿佛是一对要一起抵御寒风凛冽的情侣,娇小玲珑又不失精致艳丽的梅花,宋钰瑶莫名觉得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情趣。
“姑射仙人处子同,玉颜偏爱老来红。微酡绝与红梅似,雪染胭脂两颊中。”宋钰瑶看着梅花笑着说道。
宋钰瑶今儿上面穿的是一件杏黄缎面绣着朵朵粉色桃花交领袄子,下身着的也是同色系的银线挑丝绣金桃福的石榴裙,因怀着身子,又怕雪地滑溜儿,飘逸的披帛便没有披上,外面裹了一件白狐皮镶赤狐边的兜帽大氅,行走间,粉色桃花与金桃便若隐若现,正好与这梅花很搭,宋钰瑶心想若是能拍照就好了,等以后老了还可以对孙辈的人,炫耀炫耀以前自己的盛世容颜。
“殿下这诗不错!玉颜偏爱老来红,可是说的我们三个?”傅德妃轻轻挑了挑很是英气的眉,笑着打趣儿道。
“我哪有这文采,旁人作的罢了。”宋钰瑶摇了摇头,笑吟吟地摸了摸枝上的红梅,回头看了她一眼,脆声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觉着自己老,可别带上我和陈昭仪。”
闻言陈昭仪抿嘴一笑,接着佯装不经意间瞧了一眼宋钰瑶感慨道:“殿下是看不出来,我啊,是真的老了,昨儿早起念香还帮妾挑出了几根白发,整日里做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也没个人玩,那还有什么老来红啊。”
宋钰瑶听着她略含深意的话,只摸着自己的肚子浅浅笑着说道:“白发我是帮不了你,但以后那些玩意儿总会有人玩的,这几日有空多往椒房殿走动走动,来陪我说说话。”
陈昭仪闻言,那沉静的双眸一亮,脸色都变得生动了许多,不住地对宋钰瑶颔首说道:“能陪殿下解闷,妾求之不得呢!到时候殿下可别嫌妾叨扰到您养胎才好。”
宋钰瑶勾了勾嘴角,接着往前走去:“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想来就来好了。”拍了拍陈昭仪搀扶着自己的手,又安抚地笑着说道:“正好雪枝她们天天想着法地给我做吃的,有你帮衬着吃些,我也好松口气。”
陈昭仪这才安下心来,对宋钰瑶感激一笑,也不再多说这个,怕说得皇后烦了可得不偿失。
“前边有个亭子,咱们去那坐坐可好?殿下走了那么久也该歇歇腿了。”傅德妃朝前边抬了抬下巴,笑着提议道。
宋钰瑶点点头,就和傅德妃陈昭仪一起向前边的亭子走去。
还没走到亭子边,隔着好些开满枝头的梅花就已经听见亭内传出了女子的娇笑声,中间夹杂着沈妃的说话声,宋钰瑶走近了几步摆了摆手,顿住脚步,想听听那头的人在说什么,听墙角能听得如此肆无忌惮的,在这皇宫也不出一手之数。
傅德妃和陈昭仪互相对视一眼,也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
“顾嫔近来可真是得圣宠,圣上进后宫的近一半时间里都待在你那儿,倒是真有手段,你教教我们姐妹几个如何?”沈妃笑吟吟说道。
一个声音很是甜美的女子笑道:“顾嫔能有什么手段,不过是勾栏瓦舍里学来的伺候人的功夫,娘娘您这身份,哪里能学这些。”声音很是甜美但话中皆是嘲笑与不屑。
“对呀,听说顾嫔父亲最是喜欢那勾栏里的女子,家里不知道有多少个那地方出来的小妾呢!顾嫔想来也是耳濡目染懂了不少。”一个声音清脆的女声说道。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说了好几句话,也没见顾嫔说话,沈妃就有些不耐烦了:“顾嫔,本宫问你话呢!哑巴了?”
顾嫔这才说道:“不是。”
“不是什么?”沈妃说道:“你以为你是椒房殿里的那位?说话还需要本宫去猜你话中的意思?”
宋钰瑶听到她打嘴仗还提到了自己,也没有心思再听下去,就搭着陈昭仪的手走了出去:“本宫倒是不知道沈妃嘴里的椒房殿那位指的是谁?”
出了梅林看过去,亭子里,坐着两个娇艳的美人,一个是一身水红色宫装,袒露着胸口也不怕冷的沈妃,一个则是低垂着头坐着的嫣美人,旁边还围着一圈小心奉承着沈妃很是面生的年轻女子。
“自然是……”沈妃坐在垫着厚厚的天鹅绒金丝绣海棠垫子的石凳上,说着就抬起头来看向声音的来源,就看到陈昭仪很是殷勤地搀扶着小腹微挺的宋钰瑶捧着暖手炉站在梅花林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管着宫务的傅德妃也面无表情跟着宋钰瑶身侧。
沈妃立马吓得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都凝住了,立马走下了亭子,矜持地对宋钰瑶行了个福礼:“给皇后殿下请安!”
旁边的几人不过是宝林之流的低位妃嫔哪里这么近见过皇后殿下,但她们认得傅德妃,便也知道站在她稍前一点打扮得精致贵气的美艳妇人就是皇后了,立马全都低垂下了头,跟着沈妃惊慌地退下了亭子跪地行大礼:“给皇后殿下请安!”
宋钰瑶也不叫起,扶了扶鬓间的花朵,携着傅德妃和陈昭仪款步姗姗地走进了亭子里。
这才看到旁边有个炭火十分旺盛绛紫色兽纹的炉子,炉子上面摊着铁架正烤着鹿肉,油从鹿肉里冒出来的滋滋声和浓郁肉香味让宋钰瑶有些意动,因着身子没敢拿起来吃。
宋钰瑶吃不到美食,自然脾气也就越发不好了,红唇一掀,冷笑着轻哼一声,才开口说道:“你们倒是好兴致!”
众人闻言,只有顾嫔挺着背跪着,显得很是不屈,而刚才欢声笑语不停的几人这会儿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头还越发地低了,沈妃虽然没跪下,头却也低了下来,白嫩的手紧紧攥着衣袖。
宋钰瑶坐了下来,正面对着亭外跪着的几人,对傅德妃和陈昭仪淡淡说道:“你们俩也坐下歇歇,逛了快一个时辰了。”
傅德妃和陈昭仪对宋钰瑶福了福身,依言在宋钰瑶一左一右的位置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