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天刚刚微微亮,宋钰瑶就没了睡意早早起来了,用完早膳后就坐到了软塌上。
“殿下,太师府徐氏今儿一早递上了牌子想要给您请安,您要见嘛?”雪枝轻轻地为坐在软塌上绣着荷包的宋钰瑶捏着腿,“若是不想见,奴婢就回了她。”
“这节骨眼里还递什么牌子,怕是好奇心太重,想看看沈贵妃如何了,好幸灾乐祸一翻,真是不知好歹!拒了,让金喜出去告知太师好好管管徐氏,免得太师府哪日在她身上出了祸端!”宋钰瑶蹙着眉头,停下手里的针,看向她说道,如今宫里不太安宁,她可不想来个猪队友一样的人进来给她添乱。
沈贵妃都要死了,她还想打扮得花枝招展进来看热闹,若是圣上看到她们在这有说有笑的,怕不得心里起什么疙瘩,看来那杜秋娘手段也不怎么样,还能让徐氏那么闲。
雪枝点点头接着低声说道:“昨儿夜里太医又去了一趟景和宫,说是……今日再醒不过来,可能就要去了。”
宋钰瑶手下绣着鸳鸯的针顿了一顿,没了心思再绣下去,把荷包放到绣篮里,看向香烟袅袅的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久久不语。
雪枝看刚想开口说些高兴的,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殿下,”外殿的金宝上气不接下气地小跑了进来,结结巴巴说道:“方才景和宫传来消息说,说沈贵妃薨…薨了!”
“什么?那么快!”雪枝惊诧看向他,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来的早了些。
金宝用力地咽了口口水,喘着气点头说道:“是,是的,这会儿宫里怕是都要传遍了,圣上应该也知道这消息了。”
宋钰瑶一时间有些怔愣了一下,眼底闪过沈贵妃坐在船上拿着荷花笑得很是明媚的样子。
用力地眨了眨眼,宋钰瑶面色恢复了平静,站起身来边向外走边吩咐道:“把椒房殿的器具都换上些简单朴素的,别招了圣上的眼,替本宫换件衣服摆驾景和宫。”说完,就亲自抬手取下了头上华丽精致红穗金步摇,换上了素色的裙衫,戴上了些简单大气不失身份的首饰,就搭着雪松的手出门上了轿撵向景和宫行去。
就住在景和宫左侧殿的嫣美人一身藕白色衣裙站在廊下听到墙外传来的哀嚎声,微微一愣,继而红唇一勾,看向正殿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的笑容,不枉她几日没睡好,终于听到了这个她期待已久的消息了。
“竹昕,从今日起,你就是我身边的大宫女了。”嫣美人看了看衣袖,满意一笑:“走,陪我送送我的前主子。”
“是,嫣主子。”竹昕福了福身,抬头与嫣美人相视一笑。
进了景和宫二门,一阵阵哀嚎哭声就隐隐传了出来,宋钰瑶加快了脚步,进到正殿的垂花门就看到了一众素白的太监宫女跪地哭着,哭得很是伤心的样子,只是不知道的是为自己的以后而哭还是为里头逝去的沈贵妃而哭。
“皇后殿下到!”正殿门口的太监披着斩衰丧服高声叫道。
宋钰瑶脚步微顿,抬脚走了进去,只见沈贵妃的棺木已经摆在了堂前,眸光一扫,才人以上的妃嫔都来了。
“恭迎皇后殿下!”妃嫔们转身向宋钰瑶行礼。
宋钰瑶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地淡淡道:“平身!”说完就径直越过众人,上前站在沈贵妃棺木前看了看,沈贵妃正穿着贵妃品级的翟衣,头戴九树花钗,施两博鬓,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面色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殿下。”雪枝点了三炷香递给静静看着沈贵妃的宋钰瑶,轻声示意道。
宋钰瑶接过香,躬身给她鞠了三个躬,没有跪下,其实若是在普通世家她可以不来的,使人来上柱香旁人都得说她慈爱了,毕竟说到底沈贵妃只是个妾。
傅德妃上前陪宋钰瑶给沈贵妃烧了一沓黄纸,才搀扶着宋钰瑶缓缓离开,走到二门时,有些悲凉地说道:“没想到,沈贵妃她走得这般快……”虽然她也不怎么喜欢沈贵妃,但到底是相处过七八年的人了,心里有些惆怅。
“世事无常,皆是命罢了!希望沈姐姐能投个富贵好人家。”走在宋钰瑶左侧的何淑妃扶着腰一脸伤感地说道。
宋钰瑶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真是唱作俱佳啊!顿住脚步叹了口气,说道:“生老病死,自然是命。”接着话锋一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道:“看你和沈贵妃感情不错的样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投胎于你,帝姬是多么的尊贵,也不枉你们姐妹一场,你说是不是?”
傅德妃闻言惊诧地看向一脸平静的宋钰瑶眉头挑了挑却没开口说什么,皇后殿下这话可真是扎人不见血啊,平日里怎么她看不出她们之间有这深仇大恨?她虽然对皇宠乃至皇位的态度是中立的,但心里对宋钰瑶针对何淑妃还是挺喜闻乐见的。
其他跟在身后的嫔妃们面面相觑,却也都不敢插话,低下了头,只当没听到。
何淑妃脸上的惋惜表情立马就僵了,搭在刘才人手上的玉指微微一用力,指甲上就带出了血迹,刘才人吃痛,却不敢表现出来。
“若是投胎于殿下岂不是更好?嫡出的帝姬那才是最尊贵的。”何淑妃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冷冷地看着宋钰瑶说道。
宋钰瑶秀眉轻挑,抚摸着肚子,淡淡笑道:“本宫和沈贵妃的感情可没有你们之间的感情好,不过若是她能投胎于本宫,本宫也会很是欣喜的。”说完就提步接着走出了景和宫大门,穿越她都不怕,轮回重生她更不怕了,毕竟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何淑妃站在原地看着宋钰瑶的背影,心里恼恨得不行,很想抬脚追上前把她推倒,让她生不出来才好!
杜充媛没有一丝留恋反而很是开心地略过何淑妃跟上了宋钰瑶的脚步。最恨的人死了,能不开心嘛!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人就死了,有点可惜。
生死悠悠尔,一气聚散之。偶来纷喜怒,奄忽已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