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沈贵妃快不行了,齐赋每日里都会去景和宫,就连奏折都使了人搬到那里去,看着很是深情。宫里的妃嫔们就有人想要抓住这个机会想要上位了,这不,晚膳时分,齐赋的龙撵刚到景和宫就看到了宫门边有人在吵闹。
齐赋下了龙撵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素白,脸上画着精致妆容的低位妃嫔站在门外哭哭啼啼的。
姜宝林听到众人行礼的声音,脸上闪过了一丝欣喜的情绪,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接着就梨花带雨地转身上前福身行礼,满脸委屈告状道:“圣上!妾身承蒙沈贵妃照顾,想进去探望一下沈贵妃,他们却不给妾进去!”
齐赋定定的看了她两眼,想不起她是谁了,没有叫起,开口淡淡问道:“你是哪个宫的?”
姜宝林见他问了自己的名字,还以为他对自己又起了兴趣,觉得自己来对了,便轻轻用素白绣桃花的罗帕擦了擦眼泪,尖细姣好的脸蛋我见犹怜看向了齐赋英俊深邃的眼睛,娇声回答道:“妾是仙居楼的姜宝林!”
齐赋啧了一声,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样子,放软了声音,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是来探望贵妃的?朕怎么不知道贵妃与你交好?”
姜宝林脸上的笑微微一僵,低声细语将早准备好的话娓娓道了出来:“妾敬仰沈贵妃许久,听到贵妃娘娘病了,担心了两日没睡好,忍不住想要过来看看,还望圣上准许。”说完就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眼里带着爱恋的目光看着齐赋。
“朕看你穿成这样,不是来看望贵妃的,而是来哭丧的!”齐赋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宠幸这样的人,冷冷地说道。
姜宝林听到这话脸色立马变得煞白,连忙跪了下来近乎趴伏到地,磕头道:“妾不敢!”
齐赋看向一旁的崔胜说道:“正六品姜宝林,御前失仪,着废为庶人,掖庭宫安置。”
接着齐赋冷眼瞧着瘫软在地的姜宝林,说道:“朕的贵妃还没死,你就穿着这哭丧缟素一般的衣服在景和宫前哭闹,可见你为人冷血冷情!怎配再出现在朕的面前,崔胜赶紧拖走她,别脏了景和宫的门。”说完就抬脚越过她进了景和宫。
崔胜对被狼狈拖下去,珠钗落了一地的的姜宝林,没有一丝同情,反而还有些厌恶地朝地上淬了一口,才拍了拍衣袖向圣上追去。
姜宝林触怒龙颜被废为庶人的消息一经传开,宫里原本因为沈贵妃病重而活跃起来的妃嫔都不敢再出来走动了,生怕自己成为第二个庶人姜氏。
“殿下,这姜宝林可真是上不得台面。”雪松听到这消息时,忍不住嫌弃地说道。
佩儿也点头附和说道:“这姜宝林也太傻了,怎么敢这时候跑到景和宫那里去。”
闲适歪在软塌上的宋钰瑶抚摸着肚子,丹唇微弯:“她可不傻,不过是眼看着自己没了宠,想要借机赌上一把,好重新获宠罢了。”接着歪头笑吟吟说道:“不过谁知道咱们的圣上会这般不解风情,浪费了美人一片心意。”
雪松抿了抿嘴笑着给宋钰瑶斟满了一盏枣茶,逗趣般恭维说道:“还是殿下聪明,什么都猜得出来。”
哪个人不喜欢听恭维的话,宋钰瑶浅浅一笑,一双秋水般妩媚的凤眸弯成了月牙状,多了两分烂漫之情。
姜宝林是个出身低微的宫女,有几分美貌加上运气好爬上了龙床,但却没那个本事留住人,自然也不会被齐赋放在心上,可能她这个人是谁,齐赋都不一定记得。这宫里的女人若是没有家世也没能走进圣上的心里,这荣华富贵能坚持得了多久?一旦什么时候惹了他不快,他一句话的事儿就能让她从天堂掉入地狱。
沈贵妃时不时醒来,齐赋能与她说上几句话,听到她想见家人,便在第二天一早,齐赋就批准了沈夫人请求入宫探视沈贵妃的牌子。
因着有命妇进宫都要给皇后殿下请安的规矩,沈夫人进来的时候,一早知道消息的宋钰瑶就使了人到宫门口告知了沈夫人,让沈夫人直接去景和宫就好,不必再到椒房殿给她请安了。
沈夫人得到消息,面无表情地对椒房殿遥遥一拜,就径直往景和宫的方向去了。其实宋钰瑶不是可怜她们,而是不大想现在见到她罢了。
沈夫人进来的时候,沈贵妃正好醒了过来,靠着攒金丝弹花软枕斜斜看向站在百花屏风旁边直直看着她不敢靠近的阿娘,脸上红晕异常的沈贵妃忍不住流出了眼泪,笑着轻声说道:“阿娘您来啦!”
早有心理准备的沈夫人闻言还是立马红了眼眶,眼角泛着泪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上前,坐到床边把沈贵妃搂入怀里:“我的儿啊!你怎么这般命苦啊!想要个孩子,还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沈贵妃眯着眼,费力抬起没有一丝温度的手,缓缓抱住了阿娘,笑得开心又悲切地撒娇道:“阿娘,芩月好想您!”
“阿娘也想你啊!你告诉阿娘,这病太医能不能治好?”沈夫人微微把沈贵妃推开,看着她的眼睛焦急问道。
沈贵妃刚想安慰她,却觉得咽喉一痒,立马侧头用素白色软纨蚕丝帕子捂嘴轻咳了一下,沈夫人仔细一看,看到了她手里的帕子上溢出了血,立马慌了站起了身来:“太医!快传太医!”
感觉好受了些的沈贵妃拉住她,苦笑着阻止道:“阿娘,别叫太医了,没用的。”
沈夫人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浑身像没了力气般瘫坐到床边,锤着自己的大腿闷声哭泣道:“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开眼啊!让我的心肝儿囡囡受这苦!都是阿娘不好,当初就不该让你进这吃人的宫里。都怪我!”
沈贵妃嘴角扯了扯,用力地坐直了些身子,安抚地拍了拍沈夫人的背,有气无力地笑着说道:“不怪你,也不怪别人,怪女儿大意,一时着了別人的道,还赔上了性命。”接着强撑着身子,对一旁的花漾笑得温柔地说道:“你出去,让我和阿娘说几句话。”
哭得声音都哑了的花漾知道主子是要与沈夫人交代后事,便福了福身,拖着沉重的双腿缓缓走了出去。
待花漾出去后,本贵妃便身子一软,瘫在了床上,粉夫人吓得惊呼了起来,想要搀扶起她来。
沈贵妃摆了摆手,抓着沈夫人的手,苦笑道:“阿娘,我时日不多了,以后不能在您和阿耶跟前尽孝了,请你们原谅女儿不孝!”
“不!不会的!你别说这种话,阿娘这就去御前求圣上,求他遍寻天下良医为你治病。”沈夫人抱着她仰头死死盯着彩绣樱桃连珠缣丝帐眼睛里,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咬牙切齿说道。
沈贵妃苦涩地缓缓地笑了起来,她也不甘心死去,但这几日都咳出了这么多血,她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