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晴站在不远处看着皇后陪着齐华玩,而自己的阿娘从进来就没看过自己,她不明白齐华不是皇后亲生的,她都对他那么好,而自己是阿娘亲生的,却几乎每天只有嬷嬷陪着。
她看了看一直围着阿耶笑得很是灿烂的阿娘,鼻头突然酸了起来,偷偷自己跑出了含元殿。
从含元殿跑出来,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左右张望了一下就朝南边御花园的方向跑去,门边守着的一个太监看到了就以内急为借口朝西走去。
齐晴揪了枝绿梅坐在满是枯枝结了冰的玉荷湖旁边的亭子里好一会儿听到湖不远处有人在呼唤自己,心里还堵着气,便往后头的水廊跑去,拐进了假山才停下了脚步,漫无目的地在假山里转悠着。
刚准备转过个拐角,就听到那头传来了宫女讨论着什么,便放轻了脚步凑近听了起来。
“沈贵妃怀的是皇子吧?看她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月前还为了安胎几乎都没出过景和宫。”一个声音有些尖细的女子说道。
一个声音有些许沙哑的女子回答道:“谁说不是呢,若是她诞下个皇子,照着景和宫那位的荣宠,指不定皇后都要避着她了。”
齐晴听到这儿嘴角轻轻勾起,正想走出去时,就听到了两个宫女提到了自己。
“只是可怜了大公主。”声音尖细的女子叹了口气说道。
声音有些许沙哑的女子疑惑问道:“她有什么可怜的?”
声音尖细的女子啧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平日里沈贵妃就不怎么喜欢大公主,怕是贵妃肚子里的皇子生出来,大公主可能就更不得贵妃待见了。”
“不会吧,再怎么说大公主也是她亲生的。”声音有些许沙哑的女子不敢置信地说道。
声音有些尖细的女子微微得意地轻笑了一声,说道:“这有什么,在这宫里皇女哪有皇子重要,你别看大公主在圣上面前得脸,但沈贵妃以后的前程还不得靠皇子?”说到激动的时候,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声音。
“你小点声,小心被别人听到了,再怎么说她都是公主,日子总不会比咱们过得差,在这天天打扫庭院。”声音有些沙哑的女子压低声音劝道。
声音有些尖细的听了这话,忍不住轻啐一声说道:“那我也比她好,起码我阿娘阿耶都疼我,说是待我出去了就给我寻门好人家。公主以后可能还要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联姻为弟弟的前程铺路呢!”
“是,是!是!你说的对,咱们还是赶紧走吧,等会让人看见我们在偷懒可不好了。”声音有些沙哑的女子轻声笑道。
声音有些尖细的女子抱怨了两句就和沙哑声音的女子缓缓离开了。
拐角后头的齐晴缓缓走了出去,目光微凝的看着她们远远离开,手里的绿梅早已经没了枝头娇嫩的花朵,只剩下了枯枝。
她不愿意相信她们说的话,安慰自己道:她们定是别人派来骗我的,阿娘生了弟弟也会更疼爱我。
但一人成行,三人成虎,这些闲言碎语听多了,她也会把这些谣言当成事实的。
这日宋钰瑶刚用完午膳没什么睡衣,便披上桃红百子缂丝银鼠兜帽斗篷在雪枝的搀扶下去了椒房殿里的小花园里消食。
小花园里的绿萼梅已经傲然绽放,它的花瓣是白里透绿连花萼都是绿色的,在视觉上颜色统一,如玉如珍,娇软的身姿沐浴在偶尔吹过的寒风中微微颤抖,却不羁地挺立在枝头,让人心生怜惜与敬意。这绿梅往往花期都比白梅、粉梅、红梅的靠后一些,它低调迟开,就像有些女子冰清玉洁的灵魂,是有所选择,有所守望。不过宋钰瑶觉得这里头可不包括她自己,她有自知之明。
“黄云随袜知何处,遭得冰魂付北枝。金谷楼高愁欲坠,断肠谁把玉龙吹。”伸手轻抚了抚枝上的梅花,嘴角微微弯起念出了这首姜夔的《绿萼梅》诗,也装上一把文艺。
雪枝也很是捧场的鼓手赞道:“殿下好诗,只这诗奴婢怎么没听过?这金谷楼在哪?谁断了肠?”
好不容易装上一把文艺的宋钰瑶听了雪枝这一长串问题,有些不想回答,不过看着雪枝一脸好奇疑惑的表情,她觉得自己还是得解释一下,要不然对不起姜夔大诗人。
“这诗不是我作的,而是一个叫做姜夔的人写在话本子里的,这话本子里写的金谷楼是一个有钱有权的大官的院子。里头住着一个他最宠爱的歌女,歌女名叫做绿珠,对他非常的忠贞,当这个大官被人陷害要倒台的时候,他的对手向他索要这绿珠姑娘做妾,就能不再针对他,绿珠姑娘不愿意,就从这金谷楼上主动跳楼身亡了。虽然话本子里后世对这一段故事有各种各样的评说,但是绿珠姑娘的坚贞,还是传为了美谈。”这女子虽忠贞,但眼光不好,错付了负心人,也丢了自己性命,宋钰瑶觉得若她是绿珠,她肯定不会跳楼,要么让他放自己离开,要么就嫁过去做妾算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谁又知道那人不会比这大官对她好呢!总是得为自己赌上一把。
“这大官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官,这么对绿珠姑娘。”雪松忿忿地说道。
是不是好官宋钰瑶不知道,但她知道他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看着眼前的绿梅,对雪松歪头嫣然一笑道:“不过是话本子罢了,不说这个,去拿把剪子给我,我剪一些梅花给孟掌勺做份梅花汤饼,好送去给圣上尝尝。”
雪松立马开心地应下,转身抄起裙摆小跑着去拿剪子和篮子,生怕自家殿下反悔了。
宋钰瑶看着眼前娇嫩的梅花,嫣红的嘴角微微一弯,这花虽然珍贵好看,但还不如拿来吃了的好,毕竟这辣手摧花的事,她最是做得得心应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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