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梧桐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一夜过去细雨仍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了,秋雨裹挟着金黄色的落叶落满了庭院,颓然里带着回归大地怀抱的欣慰。
被炭火烘得有些热的宋钰瑶裹着银红色的织锦羽缎披风倚在软榻上扒着窗看向宫人们顶着雨利落地打扫着落叶:“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啊,这天越发的冷了。”
雪松坐在一旁紫金牡丹火炉旁给宋钰瑶烘着毯子笑着回道:“可不是嘛,都十月了,再过一个月也差不多下雪了。”
宋钰瑶深深吸了口窗外带着草香味的新鲜的空气问道:“各宫可都供上了这炭火?那么冷的天。”
雪松想了想笑道:“月初司饎已经将银丝碳都按入冬的份例发到各宫了。”
雪枝端着一碗安胎药走了进来看到宋钰瑶旁边的窗大开着,忍不住皱了起了眉头说道:“殿下,您身子刚好,怎么可以把窗打开了?”
一旁不出意料会被雪枝说的佩儿连忙把窗关上,笑着对不太情愿的宋钰瑶说道:“殿下,奴婢就说了雪枝姐姐定会说您的,您还不信。”
宋钰瑶没说什么,倒是雪枝看了她一眼,将碗递给了宋钰瑶说道:“佩儿你也不劝着些殿下,倒还说风凉话。”又看向宋钰瑶似是责备地说道:“殿下您怀着身子,可别再着凉才好。”
宋钰瑶接过药碗,闷头一口灌了下去,再捻起一颗蜜饯扔进嘴里,动作行云流水,若是不看宋钰瑶苦涩的表情就像是在喝甜汤一样。
压下了口里的苦味才张嘴替佩儿解释道:“不怪佩儿,是我非要打开的,闷得慌。”
“那也不好对着窗户吹凉风。”雪枝从雪松手里拿过毯子边给宋钰瑶盖上边对雪松说道:“雪松把外室的窗打开,给透透气。”
雪松连忙去开外头的窗,虽然隔着一道屏风还离得有些远,但也算是聊胜于无吧,宋钰瑶这样子安慰自己。
宋钰瑶笑着拍了拍雪枝的手说道:“看把你紧张的,我又不是生第一胎了,若不是李嬷嬷在四大王那里,我都要以为我跟前的是李嬷嬷了。”
雪枝把宋钰瑶的脚裹紧进了毯子里,撅起了嘴嗔道:“殿下真是没没良心的,这样说奴婢,李嬷嬷不在,奴婢还不得用点心啊!”
宋钰瑶咯咯笑了起来说道:“说错了,是我的好雪枝姐姐,等过一两年,我给你找个好婆家回报你。”
一旁的佩儿闻言拿着绢帕捂嘴笑了起来,把雪枝羞红了脸,她站了起来恼道:“殿下惯会说这些有的没的。”说完一跺脚就撩开帘子向外走去。
好不容易见雪枝害羞一次,看得宋钰瑶和佩儿笑成了一团。
可没一会儿雪枝又走了进来,宋钰瑶笑道:“雪枝姐姐可是想好要找婆家了?”
“殿下,说什么呢!”雪枝嗔道,然后接着说道:“郭御女亲自送了贺礼来,殿下可要见见?”雪枝觉得殿下刚才觉得有些闷了,见见人说说话也好,更何况看到这个郭御女为了送个贺礼走过来绣鞋都有些湿了,也起了丝恻隐之心。
宋钰瑶虽然和这个郭御女不熟也就见过一次,但也不妨碍见上一面,主要是太闲了,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郭御女从没想到自己能进宋钰瑶的暖阁说话,房间里的摆设虽然不华丽,但细看每一件都精致贵重得不是她这个身份能用得上的,当她坐到绣墩上从雪松手里接过热茶时,才缓缓反应过来。
“阴雨天郭御女怎么自己过来了?贺礼让宫人送来就好。”素着脸的宋钰瑶半倚半躺在榻上笑道,右手端着茶盏,左手拿着茶盖,翘着的无名指与小指,指甲圆润光滑没有染一点丹蔻却漂亮得好似桃花瓣,慢悠悠地呷着金枣蜜茶,姿态带着三分慵懒四分随意,偏让人瞧了又是说不出的好看。
郭御女诚惶诚恐地恭敬说道:“妾身不放心,觉得还是自己拿来妥当些。平日里也不能给殿下请安,贺礼自然还是自己拿来好些。”
宋钰瑶点点头笑道:“你是个好的,带了什么东西来?让本宫看看。”
郭御女连忙从一旁贴身侍女的手上拿过自己昨日熬夜亲手绣的观音送子荷包,呈给一旁的雪枝,有些羞赧地说道:“妾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这是妾亲手绣的荷包,里头放了个金石榴,送给殿下有空把玩把玩。”
郭御女看着雪松从荷包里取出的金石榴有些不舍,这是她成为御女时,阿娘托人送进来给她的,希望自己能多子多福。
宋钰瑶没有用手去碰,只就着雪松的手看了几眼赞道:“你这绣工着实不错,这观音菩萨好是精致,手指每一根都很是分明呢!”确实做为一个现代人哪见过这种亲手绣出来的和画一样的工艺品,是虽然他身边的宫女们也经常刺绣打发时间,但也就会绣些花草之类的,从尚服局拿来的绣娘绣好的衣服虽然也确实好看,但到底自己也不认识绣的人,也就没多大的惊讶。
郭御女听着宋钰瑶的称赞忍不住抿嘴一笑,甚是谦虚地说道:“没有尚服局的绣娘技艺好,就是绣得多了,也会了,妾也不怎么识字,只会绣花,花草绣多了,就自己捣鼓绣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
宋钰瑶笑吟吟摇头打趣道:“这东西哪上不得台面了,你可真是谦虚,若是我也会绣,可恨不得让满宫的人知道的好。”
郭御女捂嘴轻笑了出来,少了几分刚才的战战兢兢与受宠若惊。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见午膳时间差不多到了,郭御女知趣的离开了,刚走出椒房殿不远就见到了圣驾,她连忙和宫女一样跪到一旁路上低垂着头。
待圣驾进了椒房殿,郭御女才站了起来接着走回去,裙子虽然湿了,但她心情还是很好。
她是来送贺礼的,但走的时候身后多跟了四个人,被宋钰瑶送了一堆回礼,虽然说是回礼,但郭御女知道这是皇后殿下体恤她,特意送给她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些精致的布料、绣线还有一些补品和她从用不上的银丝碳。
回到自己的住处,郭御女看着这些东西爱不释手,这些东西可比金子银子让她开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