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用午饭时间,晋封的懿旨就传到了余容苑内。花漾把宣旨的女官送出余容苑院门后,还没走到暖阁门口听到了里头传来杯子摔碎了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想就急忙走了进去,一身水蓝色宫装,打扮简单的嫣才人和一旁服侍的侍女都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动也不敢动。只见自家主子脚边是碎裂的蓝花白底茶盏,眼睛恨恨地看着桌子上的懿旨。
“娘娘,这是怎么了?”花漾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将碎片踢开了些问道。
“怎么了?呵,贤妃!好一个贤妃啊!圣上是觉得我不贤惠吗?哈哈!真是可笑,居然让我做贤妃。”沈贤妃睁大了眼睛紧紧攥起了桌子上的懿旨,想要把它撕了,但这懿旨是蚕丝织就成的锦缎轻易撕不坏。
花漾吓得连忙阻止:“娘娘,可别呀,这懿旨撕不得啊”小心的从沈贤妃手上抢下了圣旨放到一旁高台上。
沈贤妃没有再抢,只一把推开了桌子上随着懿旨而来的赏赐,托盘上的一斛珍珠倾倒下来,珍珠散落到了跪在桌边的嫣才人脚边。
接着沈贤妃瘫坐在了凳子上,手抵着桌子撑着脸默默流着眼泪,纤纤玉指上保养得宜的指甲折断了也不在乎。
过了一会儿,从大公主那得知有懿旨传来余容苑的消息后,过来的沈嬷嬷在小丫头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嫣才人,走到沈贤妃身边执起她的手心疼地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看把娘娘气的,指甲都断了,心疼死老奴了。”
沈贤妃不说话,一旁的花漾看向高台上放的懿旨向沈嬷嬷示意道。沈嬷嬷走了过去,打开懿旨看了看,接着精明锐利的眼睛看向了地上跪着的嫣才人小半晌,语气冷冷地对嫣才人说道:“嫣才人,你先下去吧。”
嫣才人没有在意沈嬷嬷的态度,仍低着垂着头,毕恭毕敬地行礼:“妾先行告退。”接着带着自己的丫鬟缓缓退了出去。
沈嬷嬷让众人退出去后,才轻叹一声劝道:“娘娘,好不容易圣上愿意来余容苑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由着小性子来。这懿旨刚下来,您就摔了东西,一传出去,圣上还以为您不喜欢他的心意,可就不好了。”
“我本就是不喜欢!贤妃!妃位之末,这是讽刺我嘛!谁不知道我的性子,圣上怎么可以这样糟蹋我的脸面啊!”沈贤妃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深深觉得这位份还不如不升,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背地里在笑话她。
沈嬷嬷面色暗了暗,她心里也为自家主子叫屈,自从宫里进了新人分薄了圣上的宠爱,虽然还是后宫第一人,但主子没几天过得舒心的,后来又出了那趟子事,她是真悔不当初,若是自己那天没出宫就好了,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后悔也没办法了,主子身后还有整个太傅府可不能再出差错了。沉了沉心口的气,继续劝道:“主子,你可不能再这样了,您也要为太傅想想,为大公主想想啊,圣上定是没想到那么多,只是想让您改改脾气才会给你选这贤妃的,主子可别辜负了圣上的心意啊!”
沈嬷嬷见她不为所动,咬牙继续说道:“您若是以后诞下个皇子,还怕回不到贵妃之位?怕是皇贵妃都坐得,主子忍一时,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闻言沈贤妃眼睛眨了眨,想到昨晚吃的药,低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小肚子才松了口,点了点头:“好,听嬷嬷的。”
沈嬷嬷松了口气,满是皱纹的脸欣慰说道:“这就对了!也该到午膳了,老奴这就去为您煮一碗您爱喝的青豆虾仁粥。”
沈贤妃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点头看向自小养大自己的奶娘,轻声说道:“谢谢奶娘。”
沈嬷嬷笑眯了眼慈爱的说道:“这算什么,老奴应该做的。”她看着这个自小带大如同自己亲女儿的主子,去为她觉得煮一碗粥算什么,就算是为她手上再沾满鲜血,她也甘之如饴。
嫣才人一走出沈贤妃的暖阁,嘴角就勾起了讥讽的笑弧,接着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回去的路对身旁的两个侍女说道:“咱们回去吧。”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回了侍女花霞熟悉的清冷笑容。
回到自己的偏殿,竹昕领着三四个大小丫头太监就凑了上来,脸上满是喜气,但看到花霞冷硬的脸色就立马沉下了脸只恭敬说道:“恭喜小主晋封才人。”
嫣才人笑笑轻声说道:“赏!”接着又看向一旁的花霞等人温言说道:“你们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让他们伺候就好。”
花霞跪了近一刻钟膝盖也有些酸疼,见已经回到了院子里也不愿意再盯着嫣才人,觉得她也闹不出什么事来,只恭敬地微微福身笑道:“谢才人。”说完就看向一旁的竹昕等人,微微扬高了声音冷冷吩咐道:“你们好好伺候才人小主。”
竹昕她们已经习惯了花霞的态度,连忙行礼应道:“是,花霞姐姐。”
待花霞领着人走后,竹昕才欣喜的扶着嫣才人走进了暖阁:“主子这么快就升为了才人,真好。”这个竹昕是和嫣才人同一批入宫的宫女,以前和她的关系就十分不错,但嫣御女分到了景和宫而她却分到了没人住的宫室做打扫工作,基本吃不上热乎的饭菜,有时候饭都馊了。现在自己的姐妹成了才人,她自是十分欢喜。
嫣才人一走进暖阁就坐到了暖美人榻上,姿态懒散,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容,一双妩媚的狐狸眼微微上扬,开口冷哼道:“不过是个才人,还不是看人冷眼,有什么好的。”
竹昕抿了抿嘴,想到外头的花霞目中无人的样子,说道:“主子别气着自己,不过是个奴婢,等主子可以搬离沈贤妃就打发她好了。”
“我倒是没事,就是你也辛苦了,在花霞手下办事。”嫣才人轻叹了一声看向竹昕又接着说道:“也不知道我把你选进来,是不是个好事。”
竹昕微微一笑,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放到嫣才人手边嗔道:“能跟着那么受宠的你,别的人还求之不得呢!以后荣华富贵可是少不了。”
嫣才人噗呲笑了出来,拉过竹昕的手拍了拍,妩媚的狐狸眼掩含了几分深意:“你说的是,以后我定让你也成为女官,也享受享受荣华富贵。”
竹昕眼眶微红,用力的点头说道:“那就先谢嫣小主的美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