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空,并不阴暗,而是有一种明亮的暗蓝色,明黄色的宫瓦在夕阳的照耀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殿下,圣上让人来传话,晚上过来陪你用膳。”雪枝眉开眼笑的走进来说。
“嗯,知道了。”宋钰瑶有些疑惑今天不是掌灯景和宫吗,想了一会儿没什么头绪便丢开了。
用完晚膳,宋钰瑶主动开口问道:“圣上是有什么事要与妾说吗?”
正在喝茶的齐赋,见宋钰瑶主动问起,便让一旁的崔胜拿出册子给宋钰瑶:“这些是前几日朕与太后商量定下的采女位份。你看看有没有想要改动的。”
宋钰瑶接过名单,打开看了看合上笑道:“挺好的。”
齐赋点点头站起来整理衣服道:“你们刚选出来的人,名分由你来定,都定好了你便拟旨就行,不用再与朕看了。剩下的赐与各王爷和大臣,名单明日朕让人送过来。”齐赋看了看面前恭谨记下的宋钰瑶,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又说:“你辛苦了,今日早点休息。”
宋钰瑶把他送到门前温声道:“有圣上关心就不辛苦。”
待宋钰瑶站在门口目送他远远离开后,转身边往里走边向一旁的雪松说:“准备笔墨纸砚。”
雪枝看宋钰瑶这样子觉得自家殿下应是心里难受,便劝:“殿下,还是明日再弄吧,天都暗了,早点休息才是,身子要紧。”
宋钰瑶觉得她们应该是误会了,自己只是怕明日事更多,现在能做的就多做些。但她也不想解释,这误会挺好的。
第二日晨光微熹,册封懿旨就从椒房殿传出。采女们都感到意外,觉得帝后情深不仅仅是传闻了。采女册封的旨意本可以由皇上那头直接颁发,但由皇后这里发出就可以证明了皇后在后宫的地位不可动摇。
三十多个人中仅有十一人入选宫中,位份最高的便是正一品太尉之女姚倩与荣国公世子之女杜诗蕾,都被册为正五品才人,剩下的都是宝林与御女。顾琳岚接到懿旨有些惊讶,小官之女的自己居然被封为了宝林,而李安韵却是留牌赐婚。
这一天不止是妃嫔们在猜测今晚两个才人间会是谁拔得头筹,就连内侍们都私底下下赌注赌会是谁。但没想到的是,傍晚尚寝局传出来的消息还是沈贵妃侍寝。
宋钰瑶听到这个消息,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圣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这么宠爱沈贵妃?宠了她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这是把沈贵妃架在火上烧嘛?没道理呀。正当宋钰瑶百思不得其解时,太后那头传来了消息让宋钰瑶去陪她用晚膳。
“听说今日掌灯景和宫了?”太后边用膳边问道。
“是的,母后。”宋钰瑶边为她布菜边回答。
“我老了,劝不动了。你怎么也不去劝劝官家临莘新人?”太后不满道。
“圣上决定的事,妾哪儿敢去劝,更何况,沈贵妃多年盛宠……”说到这时,宋钰瑶像是勾起了伤心事,低下了头,你是他娘,你自己都不愿去说,还让我去。
何太后听到这就来气,但自家儿子她又说不得,怕坏了母子情份:“你是皇后,劝官家雨露均沾是你的份内之事!”
宋钰瑶忙跪下行礼,用带着姜辣味的帕子擦了擦眼角,低声哭诉:“是,母后。”
何太后看她这样子就觉得头疼,每次让她办些事就做出这委屈巴巴样:“行了,起来吧,你也坐下用膳吧。”
宋钰瑶坐下用了几筷子,何太后实在没了食欲便撤下了膳,而后宋钰瑶就顶着通红的眼睛出了寿安宫。
回到椒房殿,宋钰瑶饿得不行,只好让雪枝去小厨房悄悄做了碗甜粥,草草喝完填饱了肚子。
吃饱了的宋钰瑶趴在榻上眯着眼松快了一下身子后,起身让雪松把前几天得的《任氏传》拿来与她看了起来,直到丑时方歇下。
景和宫内。
只着了件粉白色抹胸纱裙,微微松散的发髻垂下两条金色长流苏,走动间流苏发出悦耳的细碎声,脸上画着梅花妆的沈贵妃细腰折转坐到齐赋腿上,媚眼一抛:“圣上怎么来我这了?”
齐赋笑着亲了亲她的耳垂,听着她的轻呼声:“怎么,朕不可以来?”
沈芩月抬头看向他翻了个白眼不回他的话,顾自道:“新进来的妹妹可都等着你临莘呢。”
齐赋闻言推开她些说:“那朕现在回去?”
沈芩月瞪大了眼睛,眼中星光流转,急忙抓着他衣角说:“那可不行?来了我这景和宫就不能去别人那!”
齐赋爱极了她这娇蛮样与什么心思都放在脸上的纯真样子,他一把抱起沈芩月,在沈芩月的娇笑惊呼中把她丢在了床上,门外的崔胜等人都能听到里面嬉闹的声音,花漾忍不住得意,自家主子还是这宫里的头一人。
正在屋里为沈贵妃绣手帕的若荷隔着窗望着外头的灯火通明,听着宫人们喜悦轻快的脚步,心里也忍不住高兴,希望贵妃能一直圣宠优渥,这样自己就不用往御前去了。
第二日齐赋刚离开景和宫,就从崔胜嘴里知道了宋钰瑶昨日被叫去了寿安宫的事。内侍们看到他阴沉的表情越发小心办事,生怕出错惹得龙颜大怒。刚一下朝,齐赋便叫崔胜送了好几件自己私库里的玩意儿去了椒房殿,并翻了杜诗蕾的牌子。
椒房殿内。
待崔胜离开后,宋钰瑶把玩着手中的镂雕牡丹纹玉琥看着这些摆在面前的赏赐,嘴角扬起一丝幅度:“雪松,挑一些摆件放到博物架上。”果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好东西不摆出看着,放库房里多浪费。八壹中文網
“是,殿下。”雪松应声答应。
晌午齐赋来椒房殿陪宋钰瑶用膳,见她没提起昨晚的事情,内心有丝丝愧疚。他拉过宋钰瑶的手握住:“梓童,辛苦你了。”
宋钰瑶吃着饭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转念想到今早的赏赐忙回握住他的手道:“不辛苦,能一直陪在三郎身旁,我就不辛苦。”
齐赋看着她,想起她已经陪了自己十多年了,容貌如旧,人还是这般善解人意。他黝黑的眼睛看着宋钰瑶的眼说:“会的。”
宋钰瑶听着他似是承诺般的话微微一笑,逼着自己溢出了丝丝泪水,然后羞涩地低头擦拭说:“妾眼睛进风了。”
齐赋也不戳穿她,笑着抬起宋钰瑶的头,拿过她手中的帕子轻轻为他擦拭后:“快用膳吧,待会凉了。”
宋钰瑶神色温柔,凤眼深情地望着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