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儿,娘跟你走。”
周姨娘想了半天,终于下了决定,“你放心,娘女红很好,娘可以绣花去卖。”
“姨娘手里没有铺子吗?”
唏儿有些惊讶,给赫连子荣做妾这些年,怎么说手里也应该有点私房钱才对。“我进府之前,娘家过得清贫,并没有陪嫁。”
提起往事,韩姨娘一脸心酸,“倒是这几年手里攒了一千两银子,可这区区一千两,又哪里盘得了铺子。”
“这事以后再说,有我在,自然委屈不着二姐跟姨娘。”
唏儿给赫连如水看了看她脖子上的勒痕,虽然深了些,但敷点药,养几天就能好。“你看你,都变丑了。”
为了缓和气氛,唏儿一边从锦囊中拿药一边说。给二姐上了药膏,又把药瓶递给韩姨娘,叮嘱她道,“这是消肿化淤的,一日三次记得按时上。”
外面传来脚步声,周姨娘身子一僵,慌乱的道,“你们别动,我出去看看。”
“是找我的,还是我出去。”
唏儿当先来到外面。看到赫连子荣时,她不由一愣,半年没见,赫连子荣苍老许多,就连头上都有了不少白发。此时的他,正用那双阴鸷如蛇的眸子,死死看着唏儿。“见过老爷。”
韩姨娘给他先礼。“韩姨娘是你踹倒的?”
赫连子荣没看韩姨娘,直接质问唏儿。“是她该打!”
唏儿冷声,“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竟然敢对我这个嫡长女动手,谁给她的胆子?是老爷你吗?如果不是,那老爷你来评评理,她到底该不该打?”
说话间,吴姨娘被两个丫环扶了过来。眼神怨毒,恨不得杀了唏儿。“老爷,你一定要替婢妾做主,三小姐敢如此对待婢妾,就是在打老爷的脸,谁不知道,婢妾最近一直代老爷管家……”吴姨娘哭天抹泪的开始告状。唏儿一脸寒霜,不悦的道,“韩姨娘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告诉所有人,你马上就要成为这御史府的女主人了吗?”
吴姨娘瞪向唏儿,急忙看向赫连子荣,“老爷,你别听三小姐胡说,婢妾没这个意思。”
“你最好没这个意思!”
赫连子荣对自己的几房小妾,倒也了解,特别是吴姨娘前些年一直和周姨娘针尖对麦芒的对着干,哪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这半年,他倒是有意扶置吴姨娘,一是她替自己生下了赫连启运,二是怎么看她都比韩姨娘上得了台面。可她竟然得罪了唏儿,这个逆女连他自己都得哄着,小妾果然没有远见,烂泥扶不上墙。赫连子荣气得满脸通红,对着唏儿道,“这半年,你去了哪里?为父可是找遍了整个京城。”
“我有事出京了。”
他问了,唏儿自然要答。“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家里住下,还有你打吴姨娘的事,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发生过。”
唏儿没言语,知道他还有后话。果然,赫连子荣又道,“我听说你新置办了间大宅子,把房契给为父,为父替你保管。等你成亲时,再当做嫁妆让你带到王府去。”
唏儿认真的打量着赫连子荣,真是不要脸到了最高境界。她语笑嫣然的开口,“老爷想要那座宅子?”
赫连子荣脸色一变,他自然想要,现在的御史府,在太子和皇上的联手打压下,名下的全部产业都在亏损。要是能把唏儿那座大宅抢过来,转手卖出去,可是不少进项。“为父只是暂时帮你保管,哪里是想要。”
他说这话时,一张老脸躁得通红。“保管也行,”唏儿故意拉了长音,赫连子荣脸上一喜,以为她答应了。就听唏儿话锋一转,“可那宅子是世子的家业,老爷你想保管,怕是要先问过他答不答应。”
赫连子荣的表情僵住,连色变得极为难看,半天才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还没成亲,就搬去和世子同住?我赫连子荣怎么生出你这个不要脸的女儿?”
唏儿神色一冷,她和风锦清清白白,赫连子荣敢毁她清誉?她冷笑,“要说不要脸,我在老爷面前,怕是要逊色三分。老爷做过什么事,自己心里没点数?当初是谁想要霸占我的聘礼了?我记得是老爷你。如今你又看中了那宅子,你还要脸吗?想要可以,有本事你就从我手里抢过去。没本事的话,你就闭嘴,少来惹我!”
赫连子荣怒气滔天,知道自己惹不起唏儿,差点憋出内伤。倒是吴姨娘气愤填膺的指着唏儿,“你怎么和老爷说话呢?三小姐,你怎么能如此不孝?”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用手指着我。”
唏儿身形一动对着吴姨娘又是一巴掌。吴姨娘嗷嗷惨叫,“老爷,你看到了吧?三小姐当着你的面都敢打我。”
赫连子荣看着唏儿,生出深深的无力之感。对着丫环怒喝,“还不快把她扶回去?”
吴姨娘被人扶走,他才一脸怨气的看向韩姨娘,“看看你教导的好女儿,都敢拿死威胁我了,我告诉你们,她就算是死,都得埋到周家坟地去!”
赫连如水眼神渐冷,心底的最后一丝亲情,也被赫连子荣的话驱除怠尽。韩姨娘砰一声对着赫连子荣跪下,“婢妾自求带如水扫地出门,请老爷应允。”
说完,还不忘扯了赫连如水一同跪下。赫连子荣蓦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的母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婢妾自求带如水扫地出门,请老爷高抬贵手,放我们母女一条生路。”
韩姨娘身子控制不住的在抖。从她当初进府到如今,从来没在老爷面前说过这么硬气的话。今日为了如水,她也是拼了。事到如今,她也算是明白了,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搏,或许还能搏一条出路。“做梦!”
赫连子荣厉喝出声,“我养了你们这么多年,你觉得我会答应吗?赫连如水,我问你这是韩姨娘的想法,还是你的?”
赫连如水红着眼眶,以前,他对父亲再有不满,也没生出二心。可现在,父亲哪里是嫁女儿,分明是逼她去送死。她抹了一把眼泪,“是女儿自愿的,还请父亲成全!”
成全?赫连子荣瞪着猩红的眼睛,“你来告诉我,我成全了你们,那谁来成全我?御史府现在都什么样了,风雨飘摇,难以为继,可你们呢,竟然想着大难临头各自飞。赫连如水,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哪怕是死,你都得死在我这御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