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对这个以前他十分厌恶的女人，产生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怜悯之心。只能说一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以前，他心里装着一个不可能的人，对洛筱雁而言，这就是一个永远也争不过打不倒的情敌。现在，角色对换。他喜欢的女人，心里装着一个，他永远也越不过的高山。洛筱雁抬眼看了龙渊一眼，说道：“对不起。”
可是龙渊心里清楚，他要的不是这三个字。他不想逼她，这样他会心疼。他坐在洛筱雁的对面，在这个时候和洛筱雁保持恰当的安全距离，他问道：“你可以和我，说说他吗？”
洛筱雁有些讶异。龙渊的心意，她心里很清楚，但是龙渊居然能这么坦然地要求她说周东林？这要是换成古代的龙渊，哪怕只是同音同字，他听到了都会十分厌恶。龙渊无奈地摊摊手，说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高尚，我只是觉得，你像我说说，心里会舒服一点。”
为了调和气氛，龙渊还补充了一句：“让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那我也好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努力啊。”
听到这话，洛筱雁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她正经地说道：“你就是你，不用成为他。”
洛筱雁还是开口说起了周东林。她说起了自己和周东林的过去，年少一起长大，彼此之前的感情早早地就成为了亲情。以前洛筱雁的心里就一个念头：要保护好周东林。听到这里，龙渊心里忍不住撇撇嘴：这周东林挺弱的，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要女人来保护他？洛筱雁不知道龙渊内心的腹诽，她还在说小时候和周东林的那些趣事。说起和周东林的过去之后，龙渊看着洛筱雁原本苍白的小脸，一点点地恢复了生机，整个人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龙渊突然不想嫉妒，不想吃这个醋了。哪怕是因为别的男人，只要她能心情舒畅，开心满足，他也会心情舒畅，开心满足。周东林就像是那一剂，能治好她的坏心情的药。所以说着说着，龙渊偶尔也会插上两句话来。“那你和他，经历了许多糗事啊。”
“可别瞎说。”
洛筱雁赶紧澄清：“他的才是糗事，我的都是英雄事迹，想当年，我可是打边长安街无敌手的人。”
龙渊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样子，笑着点点头：“看出来了，的确像。”
不过，龙渊有一个问题：“既然，他在春虞集里写了那么多，在这之前，就对你没有一点表示吗？”
洛筱雁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
“当时，我的丈夫，也就是龙渊，他总是莫名其妙地针对周东林，还总是说周东林对我有非分之想，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只觉得荒唐，在我心里，周东林就像是我的弟弟，当然，年龄上他还虚长我一岁。所以每次听到这话的时候，我都觉得是龙渊捕风捉影。但是现在看到了他的诗集，再回头想过去的这些事，或许以前他有所表示，只是我没有发现吧。”
说到这里，洛筱雁又补充道：“我和他，的确没有任何超出姐弟之礼的行为。”
龙渊突然又开始同情起周东林来，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这得是多痛心的一件事啊。龙渊发现自己很忙，洛筱雁提起了龙渊，他又开始吃古代龙渊的醋了。“那你，为什么当时要嫁给龙渊啊。”
“说起这个原因，你估计会笑我。”
“笑话你？怎么会。”
“当年，我打仗回来，回到京都，京都里的名门贵族里的姑娘们，都排挤我，说我一个女人，带兵打仗，不知检点。”
听到这话，龙渊来火了。“你明明是保家卫国，他们这明显是不辨是非啊！”
洛筱雁无奈地摊摊手：“但是女将军在相亲这一块，的确没什么前途。”
龙渊语塞了。这一点，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改变。哪怕现在女人独立自强了，但是一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对女方的要求无外乎是温柔体贴，相夫教子。更有甚者，若是女孩子努力学习，读取了博士，或者是在其他方面取得了很好的建树，反倒会让相亲市场上的男性嫌弃，用“剩女”“女汉子”之类带有贬义的话，来贬损女性的价值，用以掩饰自己的内心的自卑。毕竟在面对这些优秀的女性的时候，这些人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性别了。洛筱雁接着说：“你想啊，这个时候，龙渊来找我，那我得多高兴啊。我承认我虚荣，那时候心里也是憋着一股要证明给所有人看的一股劲儿。龙渊来我家求亲的时候，正是慕朝太子过世，他成为了热门皇位继承人人选的时候，可以说很多姑娘都想嫁给他。我当时就想，我要是嫁给他了，那我就打败了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呢。”
说到这里，洛筱雁苦笑道：“我知道你要说我，我的确挺虚荣的。”
虚荣的人可不会承认自己的虚荣。龙渊对洛筱雁只有心疼。他能够感受到洛筱雁当时的绝望一一在战场上拼死拼活，保家卫国，回来了之后不是被人当成英雄拥戴，而是被人嫌弃不够女人，不能在家相夫教子。是个人，心里都会憋着一股气，一股想要证明自己的气。只是可惜，她选错了对象。龙渊还记得，洛筱雁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对他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害怕，想来，在古代的时候，她的丈夫龙渊，伤他很深。“若是当初，你选了周东林，结果或许就不一样了。”
洛筱雁想起这个场面，就觉得好笑：“是啊，若是他的话，肯定被我揍得直喊师父。”
笑着笑着，眼眶就湿润了。其实洛筱雁心里什么都懂。小时候的确是她护着周东林，可是长大了，周东林人高马大的，哪里还需要她护着。他只不过是，一直在让着她罢了。意识到自己要流泪了，洛筱雁赶紧借口说要去上厕所，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龙渊其实一直都守在卫生间外，他没有进去打扰她。不过洛筱雁跟个小孩子一样，哭着哭着就累了，趴在马桶上睡着了。龙渊看她许久没出来，推开门走进去，看着趴在马桶上的洛筱雁，无奈地笑了。这姑娘，真的是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