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老大夫，就是这两个！”
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关羽长在宿舍门口等得脖子都长了，一见到荣家两父子立刻就扯着他们进了屋，指着床上的两个病号。
荣老大夫看了一眼两个人的脸色，一个满脸灰绿，一个略好一些。
灰绿脸的两条腿齐膝盖断了，大腿肿得把宽松的长裤崩得紧紧的。
脸色略好一些的汉子是断了半条胳膊，断口处包着厚厚的纱布，还可以清晰的看到渗出来的脓血。
过来的路上，马车的将士也跟他们大致讲了一下伤处跟伤员的状况。
一进屋打了个照面，荣老大夫就指着灰绿脸的汉子说：
“这个八成没救了，早看晚看差不多，把他裤子去了，晾一会，老夫先看右边这个，大郎，把东西拿出来。”
荣小大夫开了随身背着的药箱，就开始准备看症。
“你把舌头伸出来！”
床上断了半只胳膊的汉子费力的挣扎着甩开了荣老大夫的把脉的手。
“大夫，先给我兄弟看吧。我这就一只胳膊的事！砍了也就完了！”
“鸹噪！”荣老大夫瞪大了眼睛喝了一句，“给他来一针！”
荣小大夫应声取了一管粗长的银针，以不及掩耳的速度就给床上的人来了几针。
汉子几乎来不及反应就躺倒了，神智是清醒的，只再也说不出话，又动弹不了。急得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声音。
荣老大夫重新把上了汉子的手腕，就着汉子张大的嘴又看了看舌头，好一会儿才把手挪开，对着关羽长说道：
“救是能救，把胳膊砍了，八成吧！”
“最好是顺着这断口往上砍，这里面的看不出来坏了多少，一截一截的往上砍，看了切面，老夫才能确定还用不用再砍下去。”
“啊？是要断好几次胳膊的意思么？”关羽长想想都觉得好疼。
“一次下去直接从肩膀根切下去也行，这个快，一次就行，就是切面大，少了一整个胳膊，以后走路都容易摔跤！”
荣老大夫给出了另一个提议。又继续说道：
“宜早不宜晚！找个军中的快刀手，力气大点的，刀要快，切忌补刀，老夫干这个不行。”
“不先吃药么？”
“都这会了药石无用，切了再说。”
“把针拔了，让他自己选，我们去看那个！”
灰绿脸的汉子，假如说原来还抱着一线希望的话，
被荣老大夫说了一句八成没救了，就已经是心如死灰。
待得荣老大夫换到他这边替他把脉的时候，他就已经毫无求生想法了。
“大夫，我还能活多久，有没有十天。”
“有十天如何，没有十天又如何？”荣老大夫心不在焉的答道。“大郎，你来，这应是你没把过的脉象，把一把，以后也有经验。”
“爹！”荣小大夫一脸无奈，亲爹哦，这可是当着人家的面拿人家的病做病例教育儿子啊！
要是被人拿大扫帚赶出去都是人家有涵养之极！
荣老大夫大眼一瞪：
“把不把，你爹我快七十了，还不知道能清明多久！难得遇到一个你没试过的，你要是没把我这身本领传下去，我死不瞑目！”
“把，把！”
荣小大夫给关羽长一个抱歉的微笑，上前按住了灰绿脸汉子的手腕。
“脉象有力，可怎么脸色这么差！”
略把一会，荣小大夫也脸色凝重了起来。
“这伤太久了，又自己瞎折腾！”荣老大夫不管灰绿脸汉子脸上的表情。
说完拿了把小刀，连声提前的告知都没有，就在肿胀的大腿上竖着划了一刀。
汉子发出一声惨叫！
那条被划开的腿，也不见流血，只是流出来像水一样的液体。
“瞎叫唤什么！这肿成这样了，怎么划都痛不到哪里去！”荣老大夫没好气的拿手指头接了流下来的水样液体，闻了一闻，又舔了一下。
关羽长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两父子。
他可算是服了，镇里的有钱人不请荣老大夫看病还真是对的！！
受不起那气，更受不起那惊吓！
可这看荣老大夫的架势，应该是有几分真材实料，就光他舔的这一下，换个普通的大夫，谁也不干啊！
“老大夫，你这吓人啊！”灰绿脸汉子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这一刀划开了病灶，居然肉眼可见的脸上的灰绿去了大半。
“腿断了吓人，还是我划刀吓人！”还没等汉子反应过来，老爷子又一刀划开了另一条腿。
汉子的答话直接又被吓了回去！这比军里的大夫还狠。
“行了，跟那边那个一起切吧，这个齐根，那个一段段的！”
“大夫，那是有救？”关羽长忍不住问道。
“我说过没救？”
“您说八成没救？”关羽长弱弱的回了一句。
“会算数吗，八加几等于十啊！哼，长得细皮嫩肉的，还将军呢！连个数都不会算！”
关羽长欲哭无泪，您倒是说话别大喘气啊！
“能活？”灰绿脸汉子回神了。
“一个二个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荣老大夫怒了。卷起袖子就想发飙的架势。
荣小大夫赶紧上前：
“爹！先洗个手，喝口水，我来说，我来说！”
荣老大夫气鼓鼓的跑一旁去了。
“家父的意思是，有超过两成的把握能活下来，但要看切得如何，也要看后面的情况！”
不知道为啥，灰绿脸汉子跟关羽长顿时觉得有被安慰到的感觉，起码还有奔头。
只是再仔细一想，不对啊，那不就是还是救不了占八成？？？
这跟荣老大夫前面说的还是一个意思啊！
怎么这话从荣小大夫嘴里出来就舒服了许多呢！？
“别废话了，赶早不赶晚，我还得回去看着大孙子练字呢！你们有没有能切胳膊切腿的？没有等你们找到了我再来！”
“我现在去找！”不管了，关羽长觉得以他的脑子是没法想清楚了，还是办正事要紧。
“再找几根粗壮跟大腿和胳膊一样的树干来，找到了人，先切个树干练练手！”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