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渊当然知道这些都是佟国维的说辞，他定是心里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将佟嫔叫回家中去要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越是如此，陆临渊才越是要让他如愿。
佟国维已经洞悉到了前朝有所动作，这个时候的他恰如惊弓之鸟。
他做得越多，便错的越多。
错的越多，便死得越快！
*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合宫上下一片喜乐祥和。
瑶华宫中，佟嫔正在对镜打扮着。
她今日特意穿上了佟国维才给她送进宫来的一身云锦百鸟朝雀服。
那上面的百鸟纹得栩栩如生，一个个眼珠子都明亮亮的，仿佛下一刻就能振翅高飞，从衣裳里飞出来一样。
然而就是这样一件精致华贵的衣裳，孔雀作为刺绣图案的重中之重，却看着形神皆不太对版。
香兰在替她盘头的时候好奇说了一句：“娘娘今日这身衣裳好看极了，就是这孔雀看着不太像孔雀，倒像是......”
后面的话僭越了，香兰没敢说出口。
倒是佟嫔对镜挑眉讪笑，追问她，“你觉得像什么？”
香兰：“奴婢觉得......有些像凤凰......”
她没有说错，这衣裳上的孔雀，就是披着孔雀羽毛的凤凰。
佟嫔是故意的，她就是要变着法的在皇后面前恶心她。
诚然，一大早她去皇后宫中请安的时候，也确实把皇后给恶心到了。
皇后只瞥了那衣裳一眼，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端妃议论起来，“佟嫔，你这身衣裳......那孔雀本宫怎么瞧着像是凤凰？”
佟嫔不以为然，“哦？本宫倒没瞧出来。许是绣娘的手艺不太好，百鸟朝雀绣的不怎么像样，也就是料子穿着舒服，本宫才肯穿出来的。”
佟府家大业大，请的绣娘比宫里绣坊的还要好，何来手艺不好一说？
佟嫔冷笑着问皇后，“皇后娘娘，你觉得本宫这身衣裳好看吗？”
皇后正要回话，忽而听门外传来一阵讪笑声：
“哟，这是哪家的秃头野鸡贴了几根毛跑出来了？”
宁潇潇姗姗来迟，打量了佟嫔一眼后才装模作样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一下：
“本宫眼拙了，原是佟嫔？”
佟嫔气煞，不豫道：“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这......”
‘啪’
没等佟嫔话说完，宁潇潇猛地一个大逼兜就已经招呼在了她脸上：
“你一个小小嫔位，与本宫说话不说敬语，你活腻了？”
“我......”
‘啪’
佟嫔刚开口，宁潇潇就又甩了她一耳光，
“我什么我？本宫是贵妃，你在本宫面前，理应自称臣妾才对。”
说罢，宁潇潇学着佟嫔昔日的招牌动作，抚着鬓发表情恣肆冲佟嫔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重新说。”
佟嫔心里自然不服，但她要是再不在宁潇潇面前认怂，宁潇潇怕是嘴都能给她打歪。
于是她强压着心中不爽，囫囵了一句，“臣妾知错......”
“知错了就滚回家去。”宁潇潇扬手一指停在凤鸾宫外的宫车，“你爹与皇上说你娘马上要下地狱，啊不是，马上要病危了，让你回去尽孝。”
说罢将陆临渊让她交给佟嫔的出宫令牌丢给了她，“你最好快些回去，说不准还能见到你娘最后一面。”
佟嫔攥着手令，脸上的笑意登时凝住，若非是香兰从旁搀扶着她，此刻的点她怕是连站都站不稳。
一路踉跄离宫赶回了佟府，却发现佟府张灯结彩迎来送往的，全然看不见家中有人病重的影子。
佟嫔快步步入正殿，一眼就看见爹娘好端端地在正坐上坐着，弟弟正在堂下给他们叩首，讨年节的红包。
佟母见了她大喜，“女儿？你、你怎么回来了？”
原本跪在地上的幼弟听见这话立马回过头去，看见姐姐后欣喜地朝她飞奔过去，钻在她怀里静静地抱着她：
“阿姐，我好想你呀！”
佟嫔轻抚弟弟的额发，满脸疑惑地看着佟母，“娘.....你没事？”
佟母不明所以，“娘好好儿的，能有什么事？”
佟国维脸色阴沉，他命佟母将幼弟带出去，又遣散下人，让他们合上正殿的门。
待人都退散后，他开门见山地对佟嫔说：
“你娘没病，是老夫有话要对你说。”
佟嫔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下，她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爹，你有什么事家书送入宫中给我就成了，忽然这般，可害我这一路上心里头都七上八下的。”
佟国维从屉子里取出了一包药交给佟嫔，“后日你生辰，爹会让皇帝去你宫中陪你过这个生日。你手上拿着的是媋药，且药力极强。你给皇帝吃下去，他定会情难自抑，与你发生关系。”
佟嫔攥着药包，一脸惊恐压低了声音，“爹.....给皇上下药若是被发现了，可是诛九族的死罪！这......”
佟国维语气生硬：“若不是你没用，入宫将近五年都不曾让皇帝正眼瞧你，爹怎至于走这一步？”
他闷哼一声，将手背在身后，有些焦虑地踱着步：
“你以为佟家还像之前那般风光？皇后、太后还有督察院的人已经盯上了老夫，看他们的阵仗，应该是已经是掌握了不少老夫的秘密。”
“顾延川那个老匹夫和皇后母家勾结，这是要置我于死地！我想过要了他的命让他永远都无法在御前开口，可九门提督带着锦衣卫，日夜守在顾府门前，老夫不得近身，拿那个老匹夫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你方才说给皇帝用药会诛九族？那么老夫现在告诉你，你这肚子要是再不能有动静，那佟家满门的命，迟早不保！”
身居宫中的佟嫔压根就不知道如今佟家正在面临如此大的危机，她懵着还没回过神：
“可就算如此，这事儿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哪儿能一次就有了？”
佟国维：“只需要你和皇帝发生一次关系就够了！这孩子是不是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他有过夫妻之实，那么日后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都行。”
他忽而停下脚步，声音低沉：“老夫会安排侍卫偷偷潜入瑶华宫，助你有孕。”
佟嫔瞳孔震颤，痴傻如她，也能明白佟国维是在打什么主意。
他是要让自己怀上‘龙嗣’，而后趁机揭竿起义反了陆临渊，再让她日后诞育出的孩子接替皇位。
他这是被逼急了，打算谋朝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