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玉拖着疼痛的身子,咬紧牙关跟着赶路,萧远桥虽然不待见她,但也怕她死在路上,眼下他们已经下了山,前方不远就有村庄。萧远桥小声询问耶律泽:“主子,是否停一停,休整一下。”
耶律泽眉头一拧,命令道:“不要进村,我们就在这里歇一会儿,派人去山下村里找些衣服吃食,立刻上路。”
眼见着自家主子神色不对,萧远桥不敢再多言,马上应下:“是。”
其实耶律泽自己也是一身疲惫,他一直都在宫中装病,极少出宫,更未试过如此长途跋涉。虽说一直偷习武功,体质不错,但是连日赶路,也觉得辛苦。再说他修习的也是邪术,一路压抑对血液的渴望,同样对他是种折磨。只是他不能停下,他有预感,很快就会有人因为那具尸体来追踪他们,而他们带着娇弱的陈非烟根本不能加快速度,说不定之后追兵就到了。萧远桥手下也都利落,潜入村庄几户农户人家,拿了衣裳和一些肉干吃食,便很快回来。耶律泽再次命令:“所有人都换上找回来的衣裳,我们的衣裳就地掩埋。”
萧远桥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衣裳,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在此时发问,好好的衣裳埋了做什么?萧远桥麻利地换好衣服,目光便投向陈非烟,她已经很虚弱了,接连的奔波,加上高热的折磨,让她的脸色苍白得厉害,却有种弱不禁风的美,我见犹怜。耶律泽顺着萧远桥的目光看去,眸色一沉,如同一把刀子一样,把陈非烟吓得禁不住倒退了一步,现在的她实在是太惧怕他了。“给她戴上。”
耶律泽扔出一样东西,萧远桥赶忙接住,手中触感滑腻,竟然是一张人皮面具。他顿时明白主子的用意,后背也是冷寒直冒。刚刚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主子的眼里,也不知道主子会不会震怒。他小心翼翼把人皮面具给陈非烟戴上,又让她在路边草丛换上偷来的衣衫。接下来耶律泽又给了萧远桥一张人皮面具让他换上,毕竟萧远桥的样子被边关很多人见过,万一那边传来他的画像给本地官府就麻烦了。很快,大家都把衣裳换好了,打扮成难民模样。只是有一人却未做更改,就是柳如玉。先前她的装扮本就不华丽,夜里去杀人的时候更是将衣衫划破,此刻破衣烂衫的最不用装扮的就是她了。她看着萧远桥对陈非烟贴心照顾,心中的妒火更加旺盛,可是却不敢表露出一星半点,生怕被耶律泽看出来,又教训她一番。萧远桥回禀:“主子,大家已经装扮完毕。”
耶律泽一转身,已然换了一张脸孔,依旧是老人打扮,只是面黄肌瘦,比之前要难看多了,显然他也换了一张人皮面具。他抓散了头发,挡住了异色的瞳孔,让自己脸上地域特征没有那么明显,又用泥巴抹了一把,再看不出原本五官的模样。众人一看耶律泽都掩去面容,自然也都不用交代,主动用泥巴遮掩面容,就连陈非烟的脸上也被萧远桥画了几把。“现在开始称呼我为老泽头。”
耶律泽下令。陈非烟看过去,却对上柳如玉冰冷的眸子,如同一只野兽一样,吓得她打了个冷颤,躲在萧远桥的身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尽量不要说话,避免暴露口音,有事情由萧远桥应付。”
耶律泽考虑到手下只会简单几句中原话,并且还带着浓重的北辽口音,一旦开口说话,很容易被人识破身份。而萧远桥却不同,他经常来晋国,早就学会了一口流利的中原话,绝对能瞒骗过去。至于陈非烟和柳如玉,她们都是女子,现在扮成男人,自然也不宜开口。这时,村里似乎有了动静,耶律泽不敢再耽搁,忙让人掩埋了衣衫,快速离开。郭参将将人兵分两路,一路骑马在大路上追赶,一路步行搜山,很快就有探子来报:“禀大人,前方村落小路上有人在赶路。”
郭参将问道:“有多少人?”
属下回道:“大约十来个,看衣着像是农户。”
郭参将质疑:“农户?”
下属回道:“是,属下也觉得奇怪,这一代都是山林,不适合开垦田地,所以周边的百姓都是靠山吃山,以打猎为生,这些人行色匆匆,衣衫褴褛,不像是这里人。”
郭参将命令道:“上前检查一番再说,不能错放。”
“是。”
说到底骑马还是要比两条腿快得多,这一路上耶律泽都不敢骑马,只带着人在山林之间穿梭,就是怕暴露了形迹,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被发现了。就在耶律泽心中惴惴不安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马蹄声,他心中一惊,低声喝道:“都不要回头。”
一众马队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郭参将刚刚集合了人马,就赶了过来。这一只小队二十多人,将耶律泽他们围在了中间,刀剑已然出鞘。萧远桥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一脸惊慌道:“各位道上的兄弟,我等是从西北过来的难民,家中连年大旱,颗粒无收,不得已过来这边找条活路,实在没有银钱孝敬各位。”
郭参将他们虽然做着江湖人的装扮,可他们身上官气太旺,明眼人只需一眼就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不过萧远桥偏偏不捅破,假意自己是不谙世事的平头百姓,遇到了山匪打劫。郭参将沉着脸打量着他们,见他们蓬头垢面,身上衣裳也破烂不堪,确实像逃难的,不过,他注意到除了萧远桥之外,其他人都低着头不吭声,心里起了疑虑。“这些人都是哑巴吗?怎么就你一个说话?”
郭参将的话音一落,假扮成老者的耶律泽就假装很害怕的样子,退后了几步,说道:“好汉饶命!”
他跟随翠姑修习巫术,自然早就学会了中原话,虽然不如萧远桥流利,却也能蒙混过关。另外几名手下就不敢开口了,只好装作害怕地靠在一起,其中两人故意吓得瘫在地上,俯下身子瑟瑟发抖,看样子是害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