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放出七八盆黑血,那血液才慢慢恢复到红色,可是这时的静怡已经进气多,出气少,面色惨白,全无血色。大内监在一旁看得心急,生怕容烨把人弄死了,他也跟着受到迁怒,有些担忧地问道:“容大人,静怡姑娘出了那么多的血,这身子会不会……”被人质疑,容烨也不恼,耐心解释道:“那毒极为厉害,入血便攀附心脉,必然要清除干净,性命才能无忧。至于失了的血,慢慢调养就行。”
“这血放净了,人就没事了?”
大内监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地追问着。“光放血还不行,我拿银针镇着她的心脉,一会吃下保心丹,再将伤口处的余毒拔出来便没事了。”
说话间,容烨又从自己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赤红色的药丸放入静怡的口中。“既然静怡姑娘得救了,老奴去禀报皇上,让皇上安心。”
大内监松了一口气,准备退出去。容烨突然开口道:“大总管,那些黑血连着盆子,拿到偏远处倒上雄黄酒烧了吧。切记,等会端出去时都用布蒙了。”
其实让人用布蒙了,是容烨的一点私心,他还没有想好,要和皇上如何解释这中毒的原由,也怕皇上看出端倪来。大内监忙点点头说道:“老奴一定让妥帖的人去办,大人放心吧。”
大内监叫了几个稳当的宫人,按照容烨说的,悄悄将那黑血掩着找一个偏僻处焚烧了,没有让人看见里面的情形。随后赶忙禀告皇帝,静怡已经救治过来。南宫毅一直在隔壁厢房等着,大内监过来禀报人没事了,他才放下心来。安下心来,头脑自然就冷静下来了,心中的疑虑也是越来越多。容烨在静怡的伤口处敷上淡绿色的药粉,以棉布包扎好,又开了两个养血祛毒的方子。手在动,脑子也在动,事情他已经猜了个大概,只是要如何替皇后遮掩呢?若是其中还有原由,自己会不会弄巧成拙?容烨的心七上八下,刚刚进来之时,皇帝对这名宫女的担心是毫不掩饰的,若自己道出宫女中毒是因为小乖乖,那帝后之间的嫌隙定会越来越深。容烨处于两难之际,忠君说出实话,还是忠于自己的内心,替皇后遮掩?正待他左右为难之际,就听到大内监一声轻告:“皇上进来了。”
容烨忙起身退至一边,伤口已经包好了,这里恐怕就没他什么事儿了,他琢磨着要不要自己先行一步退出去,也好找人跟皇后打个招呼。南宫毅疾步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摸着静怡的脸庞,竟是一脸的心痛怜惜,看得容烨的心中也有些难过。当然,他是替慕容雪难过。就在这时,静怡的睫毛微微颤动,南宫毅心中一喜,忙轻轻唤道:“静怡,静怡,你可听到朕在叫你?”
“皇上……”静怡缓缓睁开眼,声音微弱,顷刻红了眼圈,“皇上,奴婢好害怕啊,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静怡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本就苍白的脸因为哭泣越发显得可怜,就连一旁的容烨也有瞬间的恍惚,几乎要将她认作慕容雪了。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就清醒了,慕容雪就是再委屈也不会如此娇怜示弱。南宫毅轻轻握住静怡的手,柔声哄道:“静怡别怕,朕在这里,有朕护着你,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到底是谁伤了你?你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皇上,奴婢不敢说,奴婢害怕,那东西……一开始就打算要奴婢的性命。”
听到静怡的话,容烨的心“咯噔”一下,瞬间就变了脸色。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皇上甚至都没有跟自己求证,如今只怕要从这宫女的口中确认了。这宫女的意思,分明是暗示皇后要杀她,有伤口为证,皇后恐怕是百口莫辩了。“这天下都是朕的,有朕护着你,谁也别想动你。你只管如实说来,朕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南宫毅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里已经有了狠厉,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想要从静怡的口中说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说服自己。“是……是皇后豢养的大狸猫。”
静怡一脸委屈地看着南宫毅,“奴婢今日做错事了,自觉羞愧难当,一直睡不着,就起身到院中坐着反思,谁知那狸猫却突然从墙头蹿下来抓向奴婢的脖子,奴婢大惊,忙用手挡住,它的利爪就抓到了奴婢的手背上。接着它还想扑过来,恰好有宫人起身出来,把它惊走了,不然,奴婢恐怕就见不着皇上了。”
“既已受了伤,为何不立即找太医医治?”
南宫毅心下一沉,他之前就猜到是小乖乖所为,只是未想到是小乖乖主动攻击静怡,并且还想把她置于死地。“奴婢当时又惊又怕,只想先回住处躲起来,不曾想那狸猫的爪子竟然有毒,奴婢周身瘫软,不得已才呼救。”
静怡悲悲切切地说了自己的遭遇,十分可怜,她越是这样,南宫毅脸上的怒意就越发浓郁了。容烨在心中暗道不好,他从未怀疑过慕容雪,她绝对不会令小乖乖去暗杀静怡。她虽是杀手,出身江湖,但即使杀人也是光明磊落,不屑于如此阴暗的招数。小乖乖虽是猫兽,却跟它主人一样,有高傲的性情。被宫人惊走?何等可笑!小乖乖倨傲的性子哪里怕过谁?此事绝对另有隐情。只是容烨相信慕容雪,南宫毅却是不信,两人一早有了隔阂,加上静怡的挑唆,他的心早就乱了。“你且好好休养,朕去替你出气。”
南宫毅拍了拍静怡的脸,再抬头时,眼里有了肃杀之意,看得容烨胆战心惊。南宫毅声音冷硬道:“起驾,去凤仪宫。”
很显然,南宫毅已经确认是小乖乖了,而幕后黑手必然是皇后,那此去一定是找皇后问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