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泽懒得跟她解释那么多,有些不耐烦说道:“此去晋国少不了诸多是非,若是你一味地压不住你的杀性,只怕还未报仇便已被人拿下。所以,我今儿给你提个醒,这一路上须事事听从命令。如若不然,敢坏我大事,我必当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耶律泽的话里带着满满的杀机,仿佛下一刻就要让柳如玉尝试一番,吓得她赶忙伏地叩首:“殿下放心,我必定听从命令。”
耶律泽知道,柳如玉确实是怕了,便松了脸色,继续说道:“这几日你便把随身用的都准备好,需要什么就和侍卫说。”
柳如玉依旧伏地不敢起身,只是低头应下:“是。”
耶律泽似乎很满意她此时的态度,一步一步走出宫门。听着脚步声渐远,柳如玉也一直不敢起身,一直到宫门关闭,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怨毒之色。这一份屈辱让她对慕容雪的恨意又多增了一分。她把她所受到遭遇都归咎在慕容雪的身上,如果不是那个贱人,自己怎会受如此屈辱,又怎么会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泪水滑落,她一步一摇地走入殿中,拿出一面铜镜。镜中映出她狰狞的老态,为了复仇,她失去了美貌与年华。“哐啷!”
镜子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柳如玉的眼中流出血泪。她恨,她恨她变成了如此模样,她要回去报仇,将那些害过她的人全部撕成碎片!这一夜注定不是太平的一夜,丽华苑内悠扬的琴声传出。伴着幽幽红月,琴声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好似少女在诉说心头的爱恋,让人心头一颤。伴随着一阵脚步声,抚琴的手停了下来,琴声的尾音尤在空中回荡,抚琴的人却已起身。“萧先生安好。”
陈非烟恭敬地对着萧远桥行礼。在她眼中,萧远桥的身份仅次于耶律泽,都是她不能得罪的人物,故而对他充满了敬畏。萧远桥赞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陈姑娘的曲艺又精进了不少。”
陈非烟微笑道:“萧先生谬赞了。”
这些日子她在这里学艺,性子沉稳了不少,没了之前的轻浮,更懂得了察言观色。看着眼前的陈非烟温顺模样,萧远桥满意地笑了:“陈姑娘果然是个聪明人,这么快就练就了一身本领,不枉我辛苦把你带过来。”
“多谢萧先生栽培。”
陈非烟福身道谢。“今日我来,是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萧远桥言归正传。不同于之前的急切,陈非烟并没有被萧远桥这一句好消息乱了方寸,反而更是沉住气,静静地等待着他开口。她越是这样,萧远桥心中越是满意。如此沉稳,接下来的行动中,就不会那么容易出现差错了。他缓缓说道:“南宫毅和慕容雪决裂了。”
萧远桥抛出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以为陈非烟一定会动容,随知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就说道:“不可能。”
萧远桥有些诧异:“为何不可能?”
“南宫毅宠着她还来不及呢?怎会决裂?”
陈非烟说这话的时候,虽是假装不在意,可眼底一闪而过的痛处还是被萧远桥看在眼里。他冷冷说道:“这天下本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能共患难却未必能共富贵,更何况还是晋国的皇帝。说什么不立后宫,也就是一时安抚的话罢了,若当了真,才是愚蠢至极。”
陈非烟听出了萧远桥话中的意味,瞪大眼睛问道:“莫非南宫毅立了嫔妃?”
萧远桥摇摇头:“还不曾。”
陈非烟顿时眼露失望之色:“那如何能决裂?”
萧远桥已经看透了陈非烟的心思,索性就把得来的消息说给她听。“南宫毅最近新宠一名宫女,遭到慕容雪的嫉恨,故意将那宫女弄下水,害得南宫毅亲自下水救人,自此慕容雪就与南宫毅生了嫌隙。”
“什么?怎么会?”
听到南宫毅亲自下水救人,陈非烟再也坐不住了,竟是忍不住开口打断了萧远桥。她实在想不明白,当初靖王府里一院子的美人,南宫毅都不动心,偏偏对慕容雪一往情深。万万没有想到,这才多久的功夫,南宫毅竟然移情他人。“不光如此,慕容雪此举传到前朝,朝臣弹劾皇后善妒,百姓亦质疑皇后不配立于中宫,于是南宫毅下令慕容雪禁足思过,相信不久便会废后。”
萧远桥一口气说完,神色不免有些得意,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如今晋国内乱,他自是十分高兴。陈非烟表情凝重,看不出悲喜。她原本以为南宫毅除了慕容雪再也不会爱上其他人,可惜这么快,竟然为了一名宫女惩处慕容雪。她瞥了一眼萧远桥,问道:“这里面,怕是也有你们的动作吧?”
萧远桥神色一变,他本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最近接连而来的好消息,让他有所放松了,没想到竟然让陈非烟发现了端倪,让他起了一身的冷汗。不待萧远桥开口,陈非烟又说道:“是非烟多想了,萧先生莫怪。”
刚刚陈非烟不过是开口试探,这些日子被教习察言观色,她也学了不少,自然对萧远桥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可越是这样,她得越小心,萧远桥这样的人,肯定不愿意被她看破的。“陈姑娘当知,你既已效忠了辽国,便要为辽国出一份薄力。”
萧远桥拿话敲打着陈非烟,要她知道,如今她是谁的人,就要听谁的差使。“非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是当时靖王府内便有一众美女环伺,却也不见南宫毅有丝毫动心,一颗心都给了慕容雪,非烟担心此事另有隐情也说不准。”
陈非烟忙跪地表忠心,甚至还劝说萧远桥不要盲目相信消息,毕竟自己是从靖王府出来的,那个人她最了解。“你莫忘了,南宫毅如今贵为天子,又怎会只对一女子专情?更何况那慕容雪也不是个温柔可人的女子,江湖习气太重,只怕对天子也没那么多耐心吧?”
萧远桥眼里充满了不屑,他一贯是看不得女子过于张扬跋扈,慕容雪就是如此,让一个皇帝不设后宫,也亏她想得出来。陈非烟还要再辩白,却突然被萧远桥擒住下巴,让她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