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柳如玉和耶律齐说开之后,禁足之事就不了了之,不过耶律齐也并没有对她有过多的关注,依然和从前一样冷落。柳如玉虽然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这一日,天气晴好,柳如玉起来之后,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家书早已经发出去了,她相信父亲收到之后,定然会帮她报仇的,而现在,她也就只能暂时等待了。从窗口看过去,鹅卵石堆砌的小路两边种了一些北辽独有的花草,给这寂寥的冬日里平添了几分亮色。而小路尽头则是一座假山,假山的对面栽种着不少梅树,现在正是梅花开放的时候,景色倒是不错。胭脂收拾妥当,见到柳如玉的视线一直落在窗外,不由提议道:“郡主,今日外面天气不错,不如出去走走。”
柳如玉迟疑了片刻之后道:“也好,把本宫的披风拿来。”
“奴婢遵旨。”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沿着那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来到花园里。“郡主,您看,这些花草还挺漂亮的,和我们那边的不同。”
柳如玉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很快就将目光移开,不同倒是不同,不过看着就像是一堆杂草,实在是没什么看头。她百无聊赖地走着,想着穿过假山直接去梅林那边看看。走过蜿蜒的小路之后,柳如玉突然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隐隐传来。柳如玉顿住脚步,转身问胭脂:“你可曾听到琴声?”
胭脂有些迟疑道:“郡主,奴婢听是听到了,不过这声音似乎挺远的,应该在梅林那头……”胭脂的言下之意是不想让柳如玉继续往前走了,谁知道这柳如玉偏偏不依。她来北辽这些时日,实在是太过无聊,耶律齐又总是冷落她,如今难得听到如此悦耳的琴声,倒是勾起了她的兴趣。“没想到这北辽宫中竟然也有人能够弹奏出这么优美的曲子来,本郡主倒是要去见识一下对方到底是何人。胭脂,我们过去看看吧!”
柳如玉说着,已经加快了脚步,寻声而去,胭脂无奈,只好紧跟其后。穿过那层层叠叠的梅花林,柳如玉主仆二人来到了一处宫殿外。宫殿门口挂着一副陈旧的门匾,上面写着玉宁宫。“胭脂,就是这里面!”
柳如玉语气惊喜,而胭脂听了却心中发颤,见到柳如玉要往里走,忙伸手拉住她,“郡主,这里面也不知道是何人,我们这么贸然闯入不太好吧?”
柳如玉甩开了她的手,呵斥道:“本宫如今可是北辽太子妃,这皇宫之中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吗?再说了,此处地属偏僻,看着也不像是什么重要之地。”
胭脂还想再劝,柳如玉却已经朝着那宫殿走去了。推开那朱红色的大门,柳如玉发现这宫殿之中十分荒凉,一面宫墙将这宫殿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一般。外面花木茂盛,生机勃勃,而宫殿内却草木枯荣,连那柱子上的红漆都因为没有人护理而剥落了,斑驳陈旧,十分破败。可偏偏在这样的环境中,有人弹着悠扬动听的琴声。不知为何,柳如玉莫名有些期待起来,再往前走,她就见到了一名男子端坐在宫殿外的梧桐树下,梧桐树飘零,倒是平添了几分野趣。那男子一袭浅蓝色长袍,大约是洗的次数多了些,那长袍隐隐有些发白,乌黑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脑后,只用一根缎带束着,飘逸无比,和北辽人的黝黑粗野不同,他的皮肤很白,似乎还透着些许病弱感,不过五官却十分英俊,轮廓分明,如同雕刻一般。柳如玉不知不觉地上前一步。许是她的脚步声惊动了那男子,男子转头朝着柳如玉所站立的方向看过来,先是一愣,随机立刻起身道:“见过太子妃。”
柳如玉颇为诧异道:“你认识我?”
男子唇边带着清浅的笑容,“这后宫之中大都是我北辽人,贸然多出个钟灵毓秀的晋国女子,自然应该是太子妃了。”
男子的态度十分有礼,语气中虽然带着浅浅的恭维却并不叫人讨厌。柳如玉瞬间就对他有了好感,有些好奇他的身份:“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弹琴?”
男子恭敬回答道:“本殿是太子殿下的弟弟,名叫耶律泽,此处是我的寝宫,因为平日里没有什么消遣,所以才在此处抚琴,没想到惊扰了太子妃,倒是我的罪过了。”
“没有,你弹得很好。”
柳如玉有些感兴趣地说道:“你刚刚弹奏的曲子倒很像是我晋国的曲子。”
耶律泽微笑道:“太子妃也是懂音律之人,方才此曲确实是依照晋国的曲子改编来的,晋国人杰地灵,是人人向往之地。”
柳如玉闻言叹息一声:“是啊,谁都知道晋国好,可是如今,本宫却只能待在这里,不能回去了。”
柳如玉的神色黯然,耶律泽的那首曲子,勾起了她浓郁的思乡之情。耶律泽的眸光微动,语气却愈发温柔:“是啊,远在他乡总有些不习惯的。”
“岂止是不习惯,这里的一切都让本宫不舒服,吃穿用度没有一样让本宫满意的,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北辽人生活怎么这么粗糙。”
柳如玉忍不住发起牢骚。听到柳如玉如此埋怨,耶律泽却不生气,反而附和道:“确实是不如晋国精致优雅。”
“不只是如此,成日里闷在这宫中,实在是无聊得紧。”
耶律泽的脸上露出怜悯之色,略一思索,道:“若是太子妃愿意,倒是可以经常来此地与我切磋一下琴技。”
柳如玉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自然,这里地势偏僻,素日里也不会有谁过来,太子妃大可不必担心。”
柳如玉闻言心中欢喜,“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日后本宫可就要经常叨扰了。”
耶律泽略显苍白的脸上笑意点点:“求之不得。”
柳如玉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站立许久的胭脂突然开口提醒道:“郡主,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当着耶律泽的面,柳如玉心中虽然不快,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当下与耶律泽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