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靖王府按照惯例,要准备充足的年货。以往都是陈非烟和管家负责采办年货,这回南宫毅却把这个重任交给了燕如霜。燕如霜料不到南宫毅会这么做,采办年货是王府里的大事,本应由当家主母负责,之前南宫毅看重陈非烟,都是让她负责,这回却让燕如霜这个没名没分之人负责,实在让她觉得意外。不过,燕如霜没打算推辞,因为最近王府出了太多事,她的心情实在憋闷,想趁此机会出去走走。同去的除了管家之外还有旺财跟另一名小厮,燕如霜这边则带上初蕾和暗香两名丫头。自从搬进秦雪阁,燕如霜就很少去厨房做饭,跟旺财也见得少了,这回出门,她要旺财跟她同坐一辆马车,想好好聊聊。如今燕如霜的地位不一样了,旺财见到她有些拘束,再不敢像从前那般跟她开玩笑,就连说话也是小心翼翼,她问一句才答一句,还一直陪着笑脸。燕如霜见他如此,忍不住骂道:“旺财,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干嘛这么怕我,连话都不敢说了?”
旺财道:“奴才……奴才没有!”
“还说没有?”
燕如霜瞪着他道:“别支支吾吾的,好好跟我说说,厨艺练得如何了?啥时候可以掌厨?”
“嘿嘿,还是老样子,掌厨可不敢想。”
旺财尴尬地挠挠头。燕如霜白了他一眼:“你这家伙是不是偷懒?李进走了,厨房里没人会欺负你,你就该多练练手,早点掌厨。”
旺财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离主子,李进又回来了。”
“什么?他啥时候回来的?”
燕如霜大感意外。那次她把李进的嗓子弄哑了,李进就回乡下去了。听旺财说,他到处寻医问药都没有治好嗓子,很可能不回来了,没想到隔了一个多月又跑回来了。旺财神色黯然道:“昨日才回,说是看嗓子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也没看好,现在老婆孩子都快饿死了,他没办法只能又回来干活。”
燕如霜一听,心里有些不安,当初她不过是想教训他一顿,让他吃点苦头,没想到会害得他倾家荡产,流离失所。旺财接着又道:“他这次回来整个人都变了,瘦得吓人,又不能说话,看着怪可怜的。”
燕如霜越听越不是滋味,决定回去之后去瞧瞧李进,把他的嗓子治好。旺财跟燕如霜说了一会儿话,也没那么拘束了,又像从前那般八卦,把最近听到的坊间一些稀奇有趣的事说给她听,不知不觉就到了集市。牲畜家禽和新鲜蔬果都由田庄那边送过来,他们只要买些装点庭院的灯笼红纸彩绸以及糖饼果脯干货就行了。管家带着旺财他们进了杂货店,燕如霜则跟两名丫头一起去糖果店选了一些糖果点心,就在街上闲逛。街上行人很多,大多数是置办年货的,十分热闹。燕如霜被一处卖糖人的小摊子吸引了目光,停下脚步兴致勃勃地观看小贩做糖人。正瞧着入神,街头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几名身穿军服的汉子骑着骏马疾驰而来,吓得行人纷纷闪避。一名四五岁的小女孩牵着一名妇人的衣角正慢慢走着,被闪避的人群一撞,就摔倒在地,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妇人回身想去抱小女孩,却见当头那匹骏马速度不减,直冲过来,吓得她猛地扑到小女孩身上。周围的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声,眼看马蹄就要踏在妇人身上,燕如霜心头一惊,刚想冲上前拦住骏马,却见一个身影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腾身飞起抓住了骏马上的缰绳,硬生生把骏马拉着倒退了几步,与后面冲上来的骏马撞在一起。一撞之下,几匹马都倒在地上,马上的汉子也被抛在地上,发出惨叫声。燕如霜没工夫去看那些汉子,目光落在那个阻拦骏马的身影上,还未看清楚那人的模样,那人已经没入人群中不见踪影。她的心一跳,拔脚就追了上去。虽说没看清那人的长相,但是她却看出那人轻功路数,正是逍遥派的追云步。加上那人身形俊美,追云步练得如此出神入化,不是大师兄又能是谁?身后传来初蕾和暗香的呼叫声,燕如霜顾不了那么多了,加快步子往那身影离去的方向追去。出了城门,沿着官道跑了一段路,并不见风辰的身影,燕如霜不禁有些着急了,生怕自己追错了方向。可是城门外就这一条路,两边都是田地和山坡,他总不可能往山上跑吧?正纳闷时,一辆马车迎面驶来,离燕如霜只有几丈距离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夫跳下马车看了看车轮,大声骂了起来。燕如霜走过去,看见马车右边轮子陷进一个泥坑里,动弹不得。她没工夫多管闲事,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就听见那车夫自言自语道:“今日真是撞了邪了,去的时候给贵人让路坏了一个车轮,回来的时候又这么倒霉,真是气死我了。”
燕如霜心一动,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车夫说道:“这位大叔,我帮你推车。”
说着,就走到马车后面,帮车夫一起把车轮推出泥坑。车夫感激笑道:“小兄弟,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燕如霜笑笑,趁机问道:“大叔,您刚才说给贵人让路,那贵人是什么人?”
车夫道:“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就知道是皇宫里的马车,车上坐的肯定是贵人了。”
燕如霜又问:“那你知道马车往哪里去吗?”
“我瞧见那马车在岔路口向左驶,那条路是通向静心庵的,可能是去那里吧!”
静心庵?那不是皇家的尼姑庵吗?燕如霜想起那个大理寺少卿家的千金,好像就是被南宫毅送去了静心庵。皇家的马车去静心庵,可能是哪位妃嫔去拜佛,不知道大师兄突然出城,是不是跟那马车有关。不管是不是,且去查看一下,也好过现在这样毫无目的瞎跑。燕如霜忙问清楚车夫路线,就往静心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