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上了桌子自己给自己倒杯茶,真是谁也不求,长生跟九九交头接耳。
话里都说第一次见他这样,九九还跟长生打赌。
看小鱼儿忍到什么时候才跟他们说话。
小鱼儿都不带搭理他们。
饭后看时间也不早,苏禾带着他们去等牛车,江边水位较浅,船早就开不了了。
又是等了大半天,快到两点还没牛车。
在苏禾想干脆找辆单车骑回家的时候,终于等来他们村的牛车,她也松了口气。
“黎叔。”苏禾上前招呼。
“黎爷爷。”
“黎爷爷。”
长生九九也跟着打招呼。
袁正黎不说话,点点头就上前帮她们搬东西上牛车。
这个叔叔一向寡言,苏禾也没在意,刚想抱小鱼儿上牛车。
黎叔一提就提上去。
“小鱼儿怎么了?看他不理人,连平时上窜下跳的劲头都没了。”黎叔问道。
“在生气呢!气了一天饭没少吃水也没少喝,他好着呢!”九九带一丝嘲笑说。
黎叔笑笑拍小鱼儿的头,“男子汉可不兴生这么久的气,显得我们小气。”
‘哼’小鱼儿重重的扭头哼他,再扭身回去。八壹中文網
“臭小子。”黎叔不轻不重拍了他屁股一巴掌。
他们玩惯了,这个爷爷经常带他骑牛,小鱼儿也不同他计较。
上了牛车无事可做,他就去逗牛,拍它的屁股。
苏禾看到就轻轻打他,“不能拍,等会他突然跑起来摔了娘跟姐姐怎么办。
万一它发脾气往后踹你一脚怎么办!”
被苏禾这样一说,小鱼儿也不拍了,屁股对着她,嘟起的嘴巴可以在上面挂个油缸。
“没事。”
黎叔说:“这牛不是我赶它也不会走,而且它认识小鱼儿不会对他怎么样。”
其实是苏禾自己怕牛,尤其是怕那一对尖尖的角,而且她觉得牛的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拿角去怼人。
有点吓人,所以她怕。
等了一会没有人来,黎叔架着牛车就准备走。
小鱼儿坐在他的膝上拉着缰绳。
终于笑了。
牛车缓缓走着,走出一段路后好像有人在叫,苏禾回头去看。
九九就先说话了。
“是正文爷爷在叫,黎爷爷停一下车。”九九大声说。
“吁。”
“吁。”小鱼儿学舌。
赶牛让你们赶出了马的架势,苏禾抿嘴偷笑。
“哎呀,好歹赶上了,不然我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袁正文喘着气把书扔上去再跳上牛车,扬声道:“出发,回家。”
“文叔。”
“文爷爷。”
苏禾一家三口打招呼。
小鱼儿同样不理人。
看清楚车上是谁后袁正文就往前坐,想把小鱼儿抱上车他去坐前面。
小鱼儿不愿意就去咬他的手,袁正文晃动着手没被小鱼儿咬到,倒是被他蹭了一手背的口水。
“欺负他你当我不存在?”黎叔拿手的缰绳甩过去。
“黎哥!”
袁正文笑笑放开手,又往小鱼儿身上擦了擦。
小鱼儿不让他碰,两人一番拉扯,袁正文好歹把口水擦干净了。
这两个都是袁家庄有名的单身汉,黎叔比文叔大上十多岁,他们年龄也不大,长得也挺帅气,但就是不找老婆。
苏禾也纳闷,家里不缺钱不缺粮,居然有人不想要老婆!
文叔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点,黎叔其实也才四十多岁不算老,不少人给他介绍,但就是不找。
“又被学校辞退了?”袁正黎看前面问道。
他踢了脚下一摞书,傲气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是爷不稀罕它。”
袁正黎嗤笑一声,“年纪也不小了吧!三十多岁的人了也没个定性,我们县的学校你是不是都去过了?
每份工作都是被人辞退,现在也没有学校敢要你这样的老师了,还是回家种田吧!”
“种田就种田,教书老子还不稀罕呢!不是他们不要我,是我不稀罕他们。”袁正文重复道。
这话让苏禾笑了,文叔是袁家庄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曾经也轰动一时。
但他有牵挂。
走不了多远,也走不久就会回家看看,他活得潇洒,看得开。
就是放不下。
性格使然,也或许他自己不想放下。
他的事情苏禾不好多嘴,但是并不妨碍她看戏,文叔这个人不死板,说话也有趣。
“呵呵。”
黎叔笑了一声,“手无缚鸡之力,现在是集体劳动,回来种田你连粥也喝不上。
米糠就粥?”
“啃老。”他理直气壮说。
黎叔撇他一眼,发现他说的很认真。
想到什么就笑了。
路上除了几个小孩偶尔说几句,大人很少说话。
走山路要两个多小时才到家,一路上很无聊。
大半年没雨水,路边的草也枯死了不少。
相比这几天在外面看到枯瘦如柴的人,袁家庄的情况确实要好上很多。
因为他们在山谷还种了些稻谷,那里并没有因为干旱而减少产量,让他们村里的人好过了不少。
牛车正踢踏的走着,走到一半路的时候发现路边有人哭泣,边上围了7、8个大人,有男有女。
“黎叔,前面是不是有人受伤了,上去看看。”苏禾靠前说。
其实不用苏禾说袁家庄的人身上都带有血性,看到人有难也习惯了扶一把。
袁正文纵身一跃,跳下去后先他们一步走上去。
牛车一停下苏禾边下车边说:“你们不准动,在这里待着,不能下来。”
说罢快步上前。
十五、六岁的小孩躺在地下,脸色已然发青。
袁正文问道:“老乡,孩子怎么了?我们这有医生。”
无人应答。
“没气了,没气了……”一旁的老汉摇摇头,无声的哭泣,泪水浸湿了胸前。
苏禾没说话,上前推开围在边上的人挤进去,双膝蹲下上手检查就说:
“我是医生,我看看。”
众人动作一致看向她。
“他有过什么病吗?怎么突然这样的。”苏禾边检查边问他们。
“我们也不知道。”一边的女人眼神闪烁回道。
“你们是他的亲人还是亲戚?”苏禾蹙眉问道。
这小孩身上都是皮外伤,像是经常被人打。
胸膛被人狠踹了一脚,脚印深深印在上面。
是一个女人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