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未捷身先死,说得便是如今被困柴房的沈眉。
好在此地并未如想象般脏乱,除开因堆积木材略显局促,墙壁地面还算洁净。
刚厨娘遣来婢女送饭,见过餐食后她甚感欣慰。八壹中文網
桃庄虽规矩多,但从不虐人。
脆爽胡萝卜切成丝儿,再拿滚油过一遍,捞出锅撒上红椒绿葱,盛在平底小瓷盘。
外加两个热气腾腾的白馒头,挤挨着躺在敞碗内。
纵然菜品简单,也比蹲大牢喝稀粥强。
既然暂时没有别的法子,沈眉索性倚靠在角落,闭目养足精神。
柴房本就在偏僻后宅,若无事宜罕有奴仆途经。
是以周遭清静宁适,搭配午后春困。不多时她意识逐渐模糊,浅眠睡去。
入府虽只有短短几日,可天天兵荒马乱,扰得沈眉心神难安。
她落过河,中过毒,破解过鬼影,也看守过灵堂。
服侍主子的细活干了,破案的巧活也没落下。此时沈眉无比怀念以往在法医室,专注解剖尸骸的生活。
不知何时,几声娇弱鸣叫钻进耳里。
她徐徐睁开眼眸,寻音将视线停在屋里唯一与外界连接之地,头顶那方狭窄的通气窗口。
正疑惑不解时,猛然一团黑影自上跌坠。
沈眉眼疾手快,堪堪接住后才发觉。
掌心里捧着地是只羽翼未丰的小麻雀。
粉嫩的三指细爪,腹部满是米白色绒毛,浅栗色翅膀因恐惧收拢到一起。颈部栗色较深,形成环形条纹,像项圈似的。
淡黄喙部呈圆锥状,豆大黑眼珠转悠个没完,歪斜着头颇有丝呆萌。
谁家皮孩子搁这闹腾,差点就赔了小命。
她叹口气直摇头,边轻柔屈指将其困在左手,边用右手拾掇些板正的束薪,用以垫脚。
等沈眉勉强够到半开的窗栏时,才惊觉从此处竟能望见对面屋院,而院坝中女婢三五成群。
那场景再熟悉不过,便是她曾待过的浣衣房。
没想到两处地前后相隔,同属桃庄位置偏僻地界。
回到眼前,那支摘窗往外推开处,贴墙边横插进数根树枝。一个椭圆草窝稳固地位于中央,窝口边缘七零八落夹杂有羽毛,碎石等。
沈眉径直打量,瞧见里面还蜷缩着另外两只雏鸟,它们都乖巧地闭眼休憩。
反观自个手里这货,祸到临头还不老实,从开始就似有似无地拿爪子替她挠痒。
为确保小家伙安全,她认命挑拣枯枝将巢穴外围加高。无意间,一只小麻雀睡眼朦胧扭动身躯,露出胸腹下隐藏的玉片。
她急忙取出异物,再将皮孩子放进窝,紧挨它兄弟姐妹。
“要乖哦,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说完翻转手背顺了顺它的额羽。
重新回到地面,沈眉端详着形如喇叭的玉片,圆柱穿孔,明艳动人。
猜测应是原本关押在这的人,不慎遗失。
而鸟雀本就喜爱闪亮物件,估计是被大麻雀当好耍玩意带回巢。
随即她从衣襟深处又掏出一枚,与之配对的饰品,那是之前湖心墓拾得的耳珰。
管家曾提及,这副耳珰见苏如春佩戴过。因是贴身使用,料想必为其所有。
正常情况下,女子若发现一侧耳饰丢失,绝不会堂而皇之只戴另一侧。就寝卸妆时分,便会取下再做计量。
由此可知,这两只耳珰遗失时间定是相连,而小春彼时无从关注妆容。
按照事件发生先后揣度,小春必是遭东院陷害后关押在柴房,然后莫名出现在湖心墓,最终命丧风波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