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看不出来。
这让绅士九岚打心底里不舒服，极为不舒服。
他的语气带了几分讽刺，我以为，你这次依然打算护着他。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了少年九岚。
陆无表情无奈，对于这个问题，我也回答过。
九岚脸上的嘲讽更盛，姑且像你说的，我们三个，是同一个人。
那么你觉得，应该存在三个吗？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系统开始播报，触发任务，人的唯一性，请让这个副本只存在一个九岚。
荣明辉瞳孔微缩，这个任务和之前的保护九岚任务，不就矛盾了吗？
陆无当做没听见，那么，你们是怎么变成三个人的呢？
这句话，像是触及到了什么禁忌，绅士九岚的表情有些变幻莫测起来。
倒是毁容九岚开了口，声音如同砂砾一样让人不太舒服，是我想象出来的。
绅士九岚没有阻止他继续说的意思。
而少年九岚悄悄抓住了陆无的衣袖。
毁容九岚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却让人莫名的有些颤栗。
就像是，从深渊传来的声音，叙述着一切。
九岚在无数非人治疗中活了下来，所以早已经疯魔的那些医护人员认为九岚就是能让他们的神降临的存在。
神没有降临，恶魔降临了。
九岚将精神病院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杀了。
然而九岚并没有摆脱精神病院带来的影响。
他的脑子好像被劈开分成了三半一样，变成了三个不同的存在。
一个是懦弱的被那些医护人员折磨的九岚，一个是强大到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九岚。
以及，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的，真实的九岚。
九岚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
他开始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三个人。
但他隐隐能够感觉到，另外两个他，都想要杀了他。
他杀掉了那些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之后，精神病院就荒废掉了。
而他因为有精神病，又被送进了其他精神病院。
再然后，他逃出来了，回到了这个被废弃的精神病院游荡，试图找到另外另个自己，杀掉他们。
他知道，他们就在这个地方。
陆无算是听懂了，现在情况就相当于是，九岚的精神世界被具现化了。
同样被具现化的，还有他精神分裂出的两个自己。
说白了，就是九岚的主副人格在互相厮杀。
别人的主副人格厮杀可能就是精神世界受影响，九岚这个，直接就是面对面厮杀了。
绅士九岚轻笑，从我们面对面的这一刻，我们就都属于独立的个体了，不再是你想象出来逃避现实的存在。
既然你这么想要逃避现实，那就彻底的逃避好了。
一个懦弱的任人欺辱，一个丑陋的如同臭水沟的老鼠见不得光，不如，就让我来接手这个身份。
陆无掀眉，自己骂自己好玩吗？要不再骂两句？
绅士九岚的表情微微有些凝滞。
他垂眸整理袖口，所以，你想让我们如何？
陆无侧头，看着绅士九岚的玫瑰强势的侵占着另外两个九岚的区域。
少年九岚的那部分不甘示弱的抵抗着，毁容九岚的那部分却在不断缩小。
就像是，他已经放弃了挣扎。
陆无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啊。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被融化怪物堵在角落里的聂小谦他们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们不认为自己能够像陆无一样，在这三个九岚手里能有命活下来。
所以这个任务，他们是没有办法的。
只能靠陆无了。
大家都沉默着，沉默了很久。
久到天看起来要亮了，佟逾有些着急了起来。
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佟越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更不知道错过那个时间点之后，还能不能在两个精神病院之间穿梭。
陆无注意到，属于少年九岚的那部分区域强势起来了，从顽强抵抗变成了势均力敌。
而绅士九岚的区域有些弱势起来。
看来白天和黑夜，对少年九岚和绅士九岚是有影响的。
陆无突然开口问绅士九岚，你接手这个身份之后，想做什么呢？
绅士九岚对上陆无的目光。
头一次，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做什么。
然而，绅士九岚发现，他想不出一件可以做的事情。
陆无又问少年九岚，你呢？
少年九岚将陆无的衣袖拽的更紧了，声音有些涩然，和你，在一起。
陆无忍不住笑了，这少年九岚，可真是单纯极了，那要是，不可能呢？
少年九岚目光空茫的看着陆无，像是不理解他说的话，又像是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陆无重复了一遍，你们那么想成为唯一的存在，那么成为唯一的存在之后呢？
这次，陆无问的是三个九岚。
没有人回答陆无，因为三个九岚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陆无继续道：其实所有的一切，在你杀了那些人之后，就已经结束了吧。
然后你不知道，你能做什么，要做什么。
于是创造出了另外两个你，也给自己想到了可以做的事，那就是杀掉另外两个你，是吗？
那杀掉之后，你又要给自己找一个什么想做的事儿？
陆无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锤子，敲打在三个九岚的心上。
那锤子仿佛撬掉了他们用来掩盖真相的硬壳，将真相血淋淋的展现出来，给他们看。
毁容九岚看着陆无。
他透过另外两个精神病院看到的陆无，肆意张扬且耀眼。
那样的陆无，让早已经习惯了黑暗的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嫉妒过，为什么另外两个他，可以拥有陆无的吻。
可他也不敢去奢望，这样子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可以像另外两个他一样，得到陆无的关注。
所以陆无的那一个吻，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让他突然觉得，他得到的，已经足够了。
另外两个他，才更有资格拥有更多吧。
毕竟，他们不像自己一样，人不人，鬼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