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了静研家所在镇口。子怿突然就笑着说:“晓航,我还记得当年你指着静研家取笑苏冰说那是苏冰丈人家,没想到时过境迁之后你竟成了静研家的女婿。”
晓航看了子怿一眼,淡淡笑了下说:“以前总以为以后还很遥远,从来也都没有想过所谓的以后究竟是什么样子,可是走着走着,蓦然回首的时候才发现那些日子离我们已经那么远了,而现实的我们离曾经预期的我们竟也已经拉开了那么大的距离。”
子怿把头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车窗外,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唇角绽放,然后又散开。子怿说:“晓航,为什么当时我们都那么勇敢,难道真的只能用年少无知才会桀骜不驯来形容我们当时的勇敢吗?”
晓航看着子怿的侧脸,他觉得子怿的表情有些凄凉。晓航说:“因为无知,才会不计后果的去做任何事,现在不是我们不勇敢,而是我们考虑事情的心态比较理智了。”
子怿转过头来冲晓航笑了下说:“你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也太伤感了,你说说静研今天找的伴娘会长什么样?”
晓航说:“除了艾畅,我想不到别人了。”
晓航说完就觉得子怿脸上的表情有瞬间僵住了,然后又很快恢复过来。子怿不自然的笑着说:“真巧啊。”
车子停在了静研家门口。静研家的门紧闭着,门口却围了一大群来看热闹的邻居。噼里啪啦的一阵鞭炮响过之后,子怿和晓航去敲门,屋子里面的人把门打开一条缝递出来一个盘子杂七杂八的喊道:“要红包,不给红包不给开门。”
子怿从随身背着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叠红包挤到门前说:“红包都在这里,你们开了门才能给。”
子怿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有人喊了句:“那是王子怿!”
于是红包也不用给了,屋子里面的人就乖乖的把门给打开了,而且门刚一打开,一群少男少女就涌出来围在子怿跟前,要确定他是不是之前经常在电视里看到的王子怿。晓航看着子怿笑道:“你那张脸比红包还管用。”
晓航说完就跟随司仪到静研家客厅摆好的供桌前给静研的祖先上香。吴启超拿着相机给艾畅和静研拍照,听到外面闹哄哄的,知道晓航已经来了,于是艾畅赶紧检查静研的婚纱有没有穿好,之前画好的妆有没有花掉,出门要穿的鞋子和敬酒时要换的礼服有没有准备好。静研看着艾畅兀自忙碌的样子说:“畅,为什么我觉得你今天比我还紧张。”
艾畅看了一眼静研没有说话,继续忙她的事情。吴启超收拾好相机说:“艾畅,要不咱俩也赶紧结婚吧。”
吴启超的一句话让艾畅止住了所有的动作,觉得心里突然就堵得慌。她转过头来看着吴启超,那种茫然的眼神让吴启超觉得震惊也觉得陌生,他的笑容有那么一刻僵在了脸上,房间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异常冷清。静研看看艾畅再看看吴启超说:“你急个什么劲啊!才跟艾畅交往了几天就提结婚!你至少要给艾畅一个了解你的过程吧?!”
静研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喊了句:“新娘房间的门怎么没人堵了?”
静研看着自己房间大开的房门,对吴启超说:“我们家乡的规矩,去把门堵住,待会新郎来了会给你发红包。”
吴启超笑笑,然后就过去关门,结果手刚摸到门把上,晓航就出现在了门口,晓航的后面是正好赶过来的拿了一叠红包的子怿。艾畅和吴启超同时看见了子怿,于是两个人同时愣了下。跟在晓航和子怿后面的人几乎是把他们俩挤进房间的。晓航捧着一把鲜花站在静研面前看着静研傻笑着,一时竟忘了该做什么了。司仪在一旁说了一长溜的词后提醒道:“新郎该向新娘求婚了。”
于是晓航迅速的单膝跪地把花献到静研面前说:“静研嫁给我吧。”
晓航话音刚落,司仪就问那些涌进来看热闹的人说:“大家听到新郎官刚才说什么了吗?”
所有人都大叫道:“没听见。”
于是就听见晓航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说:“嫁给我吧静研!”
静研接过花说:“好。”
待静研接过晓航的花后司仪就又开口了,实际上司仪的嘴一直都没停过,只是一些不重要的话被大家刻意省略了。司仪说:“现在有请新郎新娘伴郎伴娘互戴胸花。”
司仪话音落下,就有两个跟随晓航一起来娶亲的男孩各捧着一个托盘,每个托盘上都有两朵花,不同的是一个托盘里的是玫瑰花,另一个托盘里是康乃馨。两朵玫瑰花下面分别别着新郎新娘的红布条,两朵康乃馨下面分别别着伴郎伴娘的红布条。晓航和静研互相给对方的衣服上别着胸花,子怿和艾畅也互相给对方衣服别胸花。晓航和静研几乎是同时为对方把花别了上去。子怿也为艾畅把花别好了,但是艾畅给子怿的花却半天别不上去。子怿看着艾畅皱起的眉头轻声说:“你走进一点,别太紧张了。”
于是艾畅靠近了子怿一些,她甚至能感觉到子怿温热的呼吸吹在她的脸上。花终于别好了。子怿看着艾畅为他别好的花说:“艾畅,我们做不了一对新娘和新郎,但我们却做了一对伴娘和伴郎。”
艾畅抬头看了子怿一眼,把唇角向上扯出一个弧度,眼里的忧郁却似乎怎么也散不去。当迎亲的车队从静研家返回晓航家的时候,晓航、静研和子怿、艾畅四个人坐在彩车里,吴启超开车跟在车队的最后,他车上的后座上坐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俩个人看起来都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吴启超搞不清楚那俩个小孩子跟这场婚礼的两个主角有什么关系,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那两个孩子闲聊。男孩说:“我让你来参加这场婚礼没诓你吧,我堂哥跟王子怿以前是铁哥们,我就说他结婚那个王子怿一定会来。”
女孩说:“没想到王子怿比在电视上还要帅,你带相机了没?待会一定要帮我和他照几张合影,然后往我空间里一放,一定会眼馋死班里那些女生的。”
男孩说:“那你答应我的事你可别忘了。”
女孩说:“我答应你什么了?”
男孩说:“我说如果我让你见到王子怿本人,你会帮我告诉灵儿说我喜欢她的。”
女孩不耐烦的说:“等回学校再说吧!”
吴启超听着两个人没完没了的争吵,他无奈的笑了笑,心想现在的孩子还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女孩和男孩吵了一阵后,女孩突然问道:“王子怿是不是喜欢那个伴娘?”
听到这句,吴启超的心马上沉了一下。男孩说:“为什么这么说?”
女孩说:“我刚才离他们最近,我听王子怿对那个伴娘说什么他们做不了一对新郎新娘却做了一对伴娘伴郎之类的话,而且他看那个伴娘时的那种眼神,我现在想想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女孩说着打了个冷颤。男孩说:“你们上次还在一起八卦说王子怿喜欢他的助理,他不会是见一个爱一个吧,这样的人你们也把他当偶像,你们的水准也太高了!”
男孩说完就哈哈笑了起来。女孩瞪了男孩一眼说:“你别乱说,你说王子怿跟那个伴娘以前是不是就认识?他们看起来不像是陌生人。”
男孩说:“他们好像也是同学,我在我堂哥家看过他们的照片里也有那个伴娘,想来曾经应该有那么一腿吧。”
男孩说到这里车子突然就紧急刹住了,车后座上的两个人没有防备,一齐撞到了车子前排的椅背上。男孩揉着撞疼的额头说:“你怎么停车了呀!”
吴启超没有理他。男孩见吴启超冷着一张脸,于是也不敢再出声了,看着吴启超拿出一支烟安静吸完之后又发动了车子。彩车里,艾畅、静研和晓航三个人坐在车子后座上,子怿坐在驾驶副座上。一路上除了晓航询问静研昨晚有没有睡好,早上有没有吃饭之类的话,在静研回答后便再也没人说话了。车子在晓航家门口刚停下,晓航在亲戚朋友围堵过来看新娘子之前就率先抱起静研下车,一口气把静研抱到了他们的婚房里。于是子怿和艾畅也赶紧下车跟了上去。一群乌拉拉的人也跟在身后。晓航刚把静研放下来,司仪就赶过来叫道:“你们这孩子太冲动了,还没到入洞房这一步你们就等不及了!”
司仪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笑起来。静研看了晓航一眼。脸马上红到了脖子根。司仪招呼着大家让所有人到大厅里等候,说结婚典礼马上就要开始,然后又让晓航和静研好好准备一下。送走了所有人,静研拉着晓航也出了房间,艾畅想跟上来,但静研却把门给拉上了。静研看着晓航说:“他们该好好谈谈了,我们在场,他们谁都不会开口的。”
房间里,艾畅把门拉了两下没有拉开,她无奈的皱了下眉。子怿走过来站在艾畅面前犹豫了下问道:“他对你好吗?”
艾畅点点头。子怿说:“那就好。”
然后两个人一时无语。艾畅的手又一次不自觉的摸上了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她稍微愣了下然后把项链摘了下来。艾畅把项链递到子怿跟前说:“这个,还你。”
子怿看着艾畅递过来的项链,那个实心的十字架吊坠孤单的在空中晃动着,他觉得他的心比那个十字架更孤单。他勉强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从艾畅手中接过了项链说:“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它能治好我心里的情毒,会让我在某一天把你忘记。可是艾畅,我不想忘记你,因为忘记你,跟把我的心掏出来没什么区别。一样会死。”
艾畅听着子怿的话,觉得自己好像突然透不过气来,心里的悲伤越来越浓,鼻子也发酸的紧。在眼泪流出来之前,她拉开门出去了。门惯性的又被关上了。子怿望着被关上的房门,攥紧了手里的项链,然后缓缓的把它缠在自己的手腕上。艾畅站在门口抹去了眼里的泪水,一抬头就见静研和晓航惊愕的看着她。静研搂着艾畅的肩膀,安慰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司仪再一次来催凑晓航和静研,说是结婚典礼马上开始了。静研担心的看着艾畅,艾畅抬起头迅速的擦去所有难过的痕迹挤出一个笑脸说:“我没事。”
然后就拉着静研往大厅走。晓航把门推开,叫了声“子怿”,子怿说:“我知道了。”
然后深吸了口气,收起之前所有的悲伤,拍了下晓航的肩膀也往大厅走去。所有的宾客都在大厅里等待结婚典礼的开始,其中包括吴启超。只是吴启超的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看。结婚典礼在进行完新郎新娘互相交换戒指后,司仪说:“现在有请我们的两位新人喝爱情交杯酒,请我们的伴郎伴娘喝友谊交杯酒。”
司仪话音落下,就有两个人分别端出一个盘子,盘子里各放着两只高脚杯,不同的是前面盘子上的杯子里盛着的是清亮的红色液体,后面两只杯子里的颜色比较浓重。子怿看到司仪在提到喝交杯酒的时候艾畅脸上露出了难色,于是在挽过艾畅胳膊的时候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之前已经叫人把酒换成可乐了。”
艾畅抬头看了子怿一眼,然后把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与此同时,晓航和静研也互相挽着对方的胳膊,在一片欢笑声中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