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出了御书房,朱高燨看到汉王正在门前等待。 没等朱高燨开口,汉王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四啊,这是算是二哥对不起你,把你给坑了,哥哥欠你一个人情。”
朱高燨远离朝政与世无争,在金陵城中宛如一个透明王爷。而这次若非是汉王强拉着他来宫里,也不至于挨老爷子一顿莫名其妙的臭骂。 只不过朱高燨总觉得老爷子这一次似乎并非和以前一样在发无名火,而是另有打算。 只是老爷子的心思太深,朱高燨也只能看出来些许端倪,根本猜不透老爷子的真实想法。 不过,这并非是什么坏事。 目前来看老爷子应该是琢磨朱高燨就藩的事,只要能就藩,他就能远离朝政,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了。 “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我们是亲兄弟,亲兄弟不说两家话,二哥你这不是见外了吗。”
朱高燨笑吟吟的说,“我一不受宠皇子,皇上能骂我两句那是龙恩啊。”
汉王欲言又止,心中却起了涟漪。 他这四弟本就可怜,身为皇子仅是因为性格淡泊就被老爷子厌恶,说好听点叫闲散王爷,说难听点就是冷宫皇子。 人家本来就够惨了,他汉王还闲的没事找事坑了老四一回。若是老四露出抱怨之意还好,关键是老四还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个人承受了所有的负担。 这让汉王的心中的负罪感飙升。 我tm真该死啊! “老四,啥也别说了,是二哥对不起你。”
心中愧疚的汉王拉着朱高燨说,“走走走,去我府上喝酒,今天我们哥俩儿一醉方休!”
朱高燨一脸的迷茫:老二今天出门忘记吃药了吗,怎么和老爷子一样也开始抽风了? …… 东宫 体型圆滚滚的太子爷正在乐呵呵的吃着点心,皇太孙朱瞻基在旁边无奈的说:“爹,太医说了你这身体发福严重,要少吃这些甜食。”
“嗨呀,你小子还管教起你爹来了。”
太子爷嘟囔着说,“我看你最近有点飘啊。”
“飘什么飘啊,您老人家心宽,挨了皇上一顿骂还能在院子里优哉游哉的吃点心,操心的事全让我干了。”
朱瞻基凑了过来,打趣的说,“就今天早上,二叔和四叔还进宫面圣来着,谁都不知道皇上和我那两位叔叔说了什么,只知道出了宫四叔就到二叔的王府上喝酒去了。”
太子吃糕点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 察觉到太子的动作,朱瞻基有些疑惑:“爹,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老二跑去煽风点火不稀奇,他五行缺德。”
太子微皱眉头,“可老四跑去做什么,他的性格向来是不沾因果。更何况,老四明年就要就藩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此时更应该小心谨慎才对。”
朱瞻基试探的问:“您的意思是……四叔有问题?”
“不一定,没准是我多想了。”
朱高炽放下了糕点,不紧不慢的说,“想得多错的多,也许人家只是一个无心之举,我们却疑心到以为人家要造反。”
听到“造反”二字,朱瞻基面色大变,他警惕的环顾四周,埋怨的说:“爹啊,这话能乱说吗,小心隔墙有耳!”
朱高炽轻笑道:“傻孩子,我们是全家造的反啊,就算我们不说,老爷子就能对我们放下警惕吗?”
“从建文四年他策马杀入皇宫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是仇人。”
…… 汉王府 “老四啊,我和你说,老大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
汉王喝的微醺,摇头晃脑的说,“当年我们从顺天府打到金陵城,他当了太子爷,我们几个封了王,可这王爷当得憋屈啊!就拿你说吧,老大真拿你当兄弟了吗,这么多年了他去过一趟你那祁王府吗!从东宫到祁王府才走几步路!”
“也就我还念着兄弟亲情,隔三差五的找你去喝酒。老大当了太子爷之后,恐怕早就忘了我们还是亲兄弟了!”
朱高燨抿了一口酒,笑而不语。 老大朱高炽有两个身份:一个是四兄弟里的大哥,一个是大明的储君。 从大哥的立场上,太子并不希望把朱高燨卷进党争的风波里来。虽然老爷子不喜欢朱高燨,但这并不影响他藩王的身份。明年朱高燨就要就藩了,就藩之后天高皇帝远,当个闲散王爷无忧无虑,对于太子来说,这是朱高燨最好的结局。 从储君的立场上,如果朱高燨参与到争夺皇位的争斗中,那对于太子来说便又是多了一个敌人。因为他是太子,是所有想要争夺皇位的人最大的敌人。 这些年来,太子对于朱高燨的冷漠,实际上是另一种保护。 他的保护方式很简单:把朱高燨从金陵城这个吃人的漩涡里推出去,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被卷进来。 “老四啊,二哥和你说,我是把你当亲弟弟啊,别的不说,谁要是敢欺负你,二哥我非得把他的皮给剥下来!”
汉王醉眼迷离的说。 “二哥,你喝高了。”
朱高燨笑吟吟的说:“在大明,有哪个狂徒敢对我们朱家人不敬?”
“不怕外人,就怕……自家人……” 汉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趴在了桌子上打鼾。 朱高燨摇了摇头,这汉王爷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些话能乱说吗? 他向外头的下人们吆喝:“来人啊,把你们家汉王爷扶到榻上休息!”
…… 侍女和太监们将喝的烂醉如泥的汉王搀扶到了床榻上,累的满头大汗。 汉王妃端着醒酒汤走了过来,见到汉王如此神态,不由摇了摇头:“这醒酒汤白熬了,王爷醉成这样,如何喝的下去。”
她向下人们摆了摆手:“都下去吧,我来伺候王爷。”
…… 待下人们都走出去后,榻上打鼾的汉王猛然睁开了双眼,锐利的眼神里哪有丝毫醉意。 汉王妃愣住了:“王爷,您没喝醉啊?”
“本王六岁开始喝酒,靖难的时候在军营里拼酒没输过,就这么点酒也想把我灌醉?”
汉王坐起身来,冷淡的说,“刚才在酒桌上我对祁王说的话,只能是醉话,真把本王当成天天喝大酒的傻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