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来苏水味把意识渐渐从沉迷中拉回现实,顾斐盛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
干涸的唇瓣长时间滴水未进,不知不觉已粘合在一起,尝试开口说话时,还伴着微疼生痒的撕裂感。
“水……”随着说话的气流从喉咙向口腔蔓延,顾斐盛感觉到喉咙处的扁桃体肿痛而痒。
青筋蔓延的大手伸出被子,本想按响床边的呼叫铃,却不想抓到了一把柔软的银白发丝。
“醒了?”白漪漪原本趴在床边,缓缓抬头,困顿的双眼里萌芽着几分懵懂与纯美。
顾斐盛瞳孔骤缩。
眼前的少女,一袭干净的白裙,银白的及腰长发随意散在两边,毫不施粉黛的清纯小脸,柔和中又淬了几分稚嫩与柔美……
这不是这几天遇到的明媚艳丽的白漪漪,而是那个安详在岁月里,让他永远都刻骨铭心的、他的一一!
顾不得手上血液回流的针管,顾斐盛挣扎着坐起来,一把,紧紧攥住了眼前少女的手腕。
“一一,对不起,我……”
“顾先生,你这是做什么?”白漪漪用力想要挣开,因为过于使力的缘故,锁骨处的罂粟香泄了些出来。
也是这股罂粟香,让顾斐盛瞬间清醒。
他差点以为是老天眷顾自己,让他回到了十几年前。
却没想到,现实亘古不变,是他开始幻想不切实际的东西了。
“抱歉,是我失礼。”顾斐盛失落地松开手。
白漪漪轻揉被抓红了的手腕,“没关系。”
护士昨晚通知的她,她早上十点半才来医院‘打卡’,脸上也不是纯素颜,而是精心装扮的伪素颜。
如果换做是三年前的自己,在听到顾斐盛出事之后,只会连鞋子都顾不上换就急忙冲出去。
今非昔比,人是物非,毫无保留的爱只会让人觉得廉价,就像是曾经顾斐盛家暴她时眼都不眨一下,事后却连“对不起”三个字都不曾施舍给她;而现在,“对不起”三个字成了她唾手可得的东西。
但是过期的“对不起”已经变质,发烂发臭,她早就不需要了。
“其实我挺惊讶的,传闻中人人闻风丧胆的顾先生,竟然也会道歉。”白漪漪浅笑。
“是吗?”顾斐盛又感觉喉咙一阵火烧,忍不住咳嗽起来。
白漪漪快速起身,“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顾斐盛毫无防备地接过,灌进嘴里。
放凉的水,流过喉咙时有一瞬的爽快和清凉。
可很快的,到达胃部,犹如吞了几十根老裁缝的针,阴冷地扎进胃的四面八方。
“顾先生,你这是……?”
白漪漪关切地上前。
“我没事。”顾斐盛捂着胃部,身体微躬,面色惨白,倏地:“咳、咳——!”
他捂住嘴一阵咳嗽,手掌张开,是一滩血。
“我去给你叫医生!”白漪漪急忙跑了出去。
不多久,医生护士赶来,进行新一轮急救。
白漪漪看了眼被推进急救室的顾斐盛,眼神逐渐变冷。
头也不回地走进医院的洗手台,挤了一大把洗手液,将刚才顾斐盛碰过的手腕,重复冲刷。
洗完手,白漪漪接到了a导的电话。
“漪漪,今天下午有空带那个小演员过来试戏,你看中的孩子,基本上走个过场,我们就可以直接敲定了。”
“好。”挂了电话,白漪漪走进医院对面的商场。
她把小喂暂时托管在商场内部的儿童海洋球馆里了。
早些时候海洋球馆里还有好些孩子在玩,大概是到了午饭时间,此时馆子里只剩稀稀拉拉几只幼崽。
白漪漪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角落的小喂。
小喂怀里抱着一只宝蓝色的球,另一只手扒拉着网子,呆滞又安静地看过往行人。
与其他几只玩疯了的幼崽,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