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晚上不是该睡觉吗？你怎么会看见虎子哥哥呢？”
一位三十来岁的老实汉子，弯腰笑着向第一个说话的孩子问道。 孩子低着头，看了看母亲，明显害怕挨打。 “还不赶紧说，皮又痒了是不是？”
母亲厉声喝道。 “前几天，我们比赛谁的胆子大，就商量晚上不睡觉，看谁撑得久，晚上就一直睁着眼睛。”
说完，孩子瞄了母亲一眼，迅速躲到村长身后，而母亲扬起手就要揍小孩，除了愤怒，她更多的是害怕。 “臭小子，我看你是皮又紧了，不是跟你说了，晚上睡觉不准睁眼睛吗？”
村里几个和狗儿玩得比较好的孩子的父母，也看了看自家孩子，给了个眼神警告。 “我真的看到虎子哥哥了。”
狗儿躲在村长身后，看了眼高虎，他那冰冷的眼神，让狗儿不由得缩了缩。 其他孩子也连连点头。 “虎子，解释一下吧，到底怎么回事？”
村长看向高虎问道。 高虎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一点都不慌张，淡淡一笑，缓缓解释道： “我是担心大家，所以晚上冒着危险出来，想找到凶手。孩子们看到我，可能是因为我正好从屋外路过。”
“视频里，你可是看着那尸体在笑。远房大伯死了，你很高兴吗？早上也没见你跟大家说这件事。”
“是啊！早上起来，你还跟我打招呼呢。”
村民接连质疑，让高虎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高虎在村里威望高不假，但这些威望都是用金钱堆起来的。 虽然大伙表面上对高虎十分敬重，但心里多少有些嫉妒。 同是一个村子出去的，凭什么他就能这么有钱？自己就要挨苦受穷。 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家都穷的时候，谁比谁也好不到哪里去，心态自然平稳。 可一旦有一个人远远超出众人，心里的天平便失衡了。 能有机会将那个站在众人之上的人拉下来，这个机会谁都不会放过。 “高虎，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大家难道亏待你了吗？你上大学的费用，不都是我们凑的钱。”
“白眼狼。你爹妈去得早，只剩一个哥哥和你，你们两兄弟吃百家饭长大，现在却恩将仇报。”
“早知道会养出你这么一条饿狼，当初就应该让你们兄弟饿死。”
在死亡阴影的恐惧下，众人就像积留已久的湖泊，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所有负面情绪一涌而出。 特别是有家人去世的村民，更是红了眼睛，举着拳头就要朝高虎打去，却被高虎的笑声制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虎看着众人笑得放肆又阴鸷，眼里全是冰冷，如蝎子般恶毒。 “不亏待我们？还吃百家饭长大？”
高虎讽刺地大笑出声，看着众人冷漠道： “我们为什么成为孤儿，你们不知道吗？ 吃百家饭？ 每天像乞讨一样，这家一碗稀饭，那家半碗剩饭，你们家的狗都比我们俩兄弟吃的好吧！”
高虎了然道： “哦，对。狗还能帮你们看家护院，整天看到我们兄弟俩，估计你们晚上都睡不着觉吧？”
说到这里高虎的冷色又冷了几分，看向村长和几个村民，就像看死人一样。 “当初我哥哥生病的时候，你们眼睁睁看着他死，要不是我恰好回家，听到你们的密谋议论，还不知道原来你们这么恨我们俩兄弟。”
高虎说的话，村里老一辈一阵心虚，白曦这些外人，一副看戏的样子，没想到另有隐情。 “过去的事恩怨对错，现在已经说不清了，但没有村子，你们俩兄弟就活不到这么大。”
“你可别忘了，你上大学的钱可都是村里一块一块凑起来的。”
“要不是我们送你出去上大学，你能有今天？”
高虎面露恶心，对村里众人不仅没有丝毫感恩之心，反而满眼都是仇恨。 “你们可真令人恶心，明明是你们的错，是你们在赎罪，偏偏要说成自己的善行施为。 为什么我们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难道不是你们的贪心，你们怕死，你们推人挡刀吗？ 你们以为我们兄弟年纪小，就不知道？”
高虎满脸嘲讽，继续控诉众人的罪行。 “我们是靠着村子活下来的，靠着和你们的狗抢粮食，还得挨你们一顿打。 你们私自占了我们家的土地，要不是我哥哥和你们拼命，恐怕我们家连一分地都拿不回来。 可我和哥哥拼得头破血流，不过还了两分地给我们，这两分地怎么能养的活人？ 哥哥为了供我读书，省吃俭用，有病不看，每天都只是一碗清粥，人瘦得都皮包骨了。 除了下地干活儿，他还要帮着你们干农活赚口粮。 可你们根本不把他当人用，给的口粮，特么的根本就不能吃，里面全是细沙和石子。 你们就是欺负他摔坏了脑子，欺负他心善，不懂得拒绝。”
说到这里，高虎哭了。 一个心狠手辣，杀了那么多人的恶人，泣不成声。 “他才是十五岁啊！ 没日没夜地干活，可我根本不知道，每次你们从村里去镇上，他让你们给我带的口粮。 都被你们昧下了。 我不想给哥哥增加负担，每个周末都在镇上帮人做工，没有时间回来看他。 你们怕失去这个免费的劳动力，每次找到你们问他的情况，你们总是编瞎话忽悠我。 而我这个笨蛋，竟然信了。 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避着所有人找了三天三夜，才在山上的一个土沟里找到了他。”
高虎擦了擦眼泪，收敛悲伤的表情，看向众人， “你知道我看到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他的身上爬满了蛆虫，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恶臭。 我就用这一双手，一点点剥开那些啃咬他的驱虫，将他捞了起来。 他太瘦了，连虫子都没多少。 对了，我酿紫琅酒的时候，事先用蛆虫洗过手，你们都说这酒不错。”
喝过酒的人，立马开始呕吐，白曦只喝了一小杯，胃都快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