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驾崩后,草民猜测十常侍的想法就是依靠太皇太后的力量扶植圣上,然后用他们的影响力诛杀何大将军。但是可惜失败了,不仅唯一掌控兵权的蹇硕死在了狱中,十常侍本身也四分五裂。”
杨修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语气不自觉的缓和下来:“这样说来,不是我们的胜利吗?”
徐羽瞥了他一眼,冷淡道:“杨兄,你们要搞清楚一个问题。是‘我’的胜利,还是‘我们’?”
杨修反应过来,没错。杨家毕竟代表的是士人势力,在刘宏的打击下他们没权没势,就算十常侍全死了又能怎样?现在把持朝政的,是何家。是外戚。士人得不到半分好处。这下,杨修再也不敢轻视徐羽了。不过也因此对徐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小子才十岁左右,竟有如此高的见识?杨彪也大感有趣,吩咐道:“继续说。”
不过此时的徐羽的表情显得十分狰狞:“如果将一份梨分作均等的十份,那么宦官占三成,外戚占七成。就算外戚赢了,那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如果要想吃到梨子,只有一个办法——把两方都干掉。”
杨修苦笑道:“从何家手上夺权哪有那么容易?他们可是圣上的亲戚。”
“如果圣上死了呢?”
“什么?”
杨修和杨彪同时色变,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死死盯着徐羽,那眼中饱含着震惊、害怕、愤怒,像是要把徐羽给活活吞下去。“他们一定会行动。因为现在十常侍暂时归附何太后,两方互不干涉。但是如果一旦站稳脚跟,何家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十常侍快速吞下,几乎没有损失。所以,必须要乱!只有乱才能浑水摸鱼。只有乱才能让他们两败俱伤。也只有乱才能打乱他们的部署,而要做到这点,必须要有大量的柴,让这股火烧旺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弑君!”
杨彪接过了徐羽没有说出口的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而杨修则捕捉到了徐羽话中的另一个重点:“他们?”
徐羽反问道:“杨兄,你甘心杨家就这么寂寂无闻吗?看着何家一天天势大,逐渐淹没在朝堂之上,等待自己的位置有一天被夺走?”
“当然不甘心!等等,难道说……”两人默契的闭口不言,杨彪则盯着徐羽问出关键的问题:“那么,你站在哪边?”
“圣上。”
徐羽斩钉截铁的回答。这个答案出乎了杨彪的意料,也有些感动。在三方为谋求利益互相算计的时候,有人会站在被谋求者,也就是刘辩的一边。像是看出了杨彪的表情,徐羽笑了:“太尉你弄错了,我不是站在圣上一边。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谁当皇帝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想帮助刘辩,仅此而已。”
“为什么?”
杨彪大吃一惊,先不说有人敢直呼圣上的名字,就光是“谁当皇帝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这句话也足够诛他九族了。但是这些都不算最震惊的,杨彪只是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已故屯长的儿子,就算父亲以前得先皇青睐,可他依旧只是平民,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前往可能的死境去救另一个从未谋面的少年?尽管他是皇帝,但是是年幼的皇帝,是任何情况都会发生的皇帝。这个问题徐羽并没有回答,而是得到了杨彪的意见和支持后,与杨彪一起乘车前往宫中。“你会武功吗?什么境界了?”
迎着徐羽疑惑的眼神,杨彪笑了:“老夫好歹也是太尉,带过兵打过仗的。看你年纪轻轻,应该还在养气境吧。宫中危险,跟在老夫身边好保护你。”
“我没有境界。”
徐羽诚实道。杨彪还以为听错了:“什么?没有境界?你是说你不会武功?”
徐羽摇摇头,又点点头:“会,但是……我没有真气。”
“这……”杨彪不信似的摸了一下徐羽的脉,果然经脉中感受不到一丝真气。那这不是送死吗?杨彪自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是徐羽这个没真气的人的安危要怎么保证?说实话他很欣赏这个有远见、很忠心的少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会那么容易被说服前来“送死”了。“你赶紧下车,现在离宫中还有一段距离,赶紧走。”
杨彪好心提醒,徐羽心里感动,说道:“太尉放心,虽然没有真气,但我的招式还在。就算没有真气武者的威力大,可是猝不及防下也能有奇效。”
“这……”杨彪还在犹豫,徐羽掀开马车帘的一角:“而且,我必须亲自去救。否则他一定不会跟来。”
“你和圣上到底是什么关系?”
杨彪忍不住问道。但回应他的还是沉默。两人沉默了好一会,马车被巡查士兵拦住了:“停下,可有令牌?”
杨彪探出头:“我乃当朝太尉,有事面见圣上,还不让开!”
士兵看了左右一眼,依然不肯退开:“无圣上或大将军令牌或手谕,不得放入!请太尉见谅。”
车内的徐羽鼻子一动,神色冷漠:“有血腥味。”
杨彪听见了他的话,心知不妙,大喝:“先皇曾有令,三公可随意进出入宫门!众人皆知,你是何人,难道不知道这条命令吗?”
士兵懵了,他见同伴也是疑惑的样子,以为暴露了,登时露出杀气腾腾的样子,喝道:“被发现了,动手!”
杨彪的护卫也齐齐大喝,拔出刀杀向了面前的“卫兵”。杨彪也拎着刀在人群中砍杀,努力地往宫内挤,同时不忘招呼:“小羽快走!”
余光间,他好像看见了徐羽已经进入了宫门,心头不免一阵恍惚。这时一把刀劈在了他的护体罡气上,令他浑身一颤,回过神来,更加奋力地往前杀去。心头还是不免疑惑和不解:这小子到底是怎么过去的?不过令他放心的是,城门的刺客好像没有看见他,不然的话徐羽必定血溅当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