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火舌吞吐着,灼热的气息蔓延开来,恒久的寂静被打破了。
整个空间一览无余,卧榻也没有床底之类的存在,那么目标有且只有在——
两人齐齐看向了桌案,桌子下是实心的,从一边根本看不到另一边,而桌案虽然没有摆多少东西,却足够宽,完全足以容纳一人藏身。
他们此前根本没有搜寻的想法。
黑魇小心翼翼飘过去查看,两人继续隔着桌案以便对峙。
升温的空间里静得可以听到火舌噼啪的响声,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黑魇飘到桌案上空,看着黑魇视线凝望着桌案下方,然后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久久没有回信。
“小黑?小黑?”离郁打破寂静。
黑魇这才回过头来,露出古怪的表情:“我想你们自己过来亲自看看比较好。没有什么危险。”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桌案背后,狭窄的一隅便于放腿的空间里,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般蜷缩着位面色苍白的美丽女子,气息微弱到几不可闻。
“阿斯塔娅前辈!?”两人震惊。
她明显受了重伤,灵力的气息从四肢百骸散出。这并非代表着灵力充足,修炼后的人体除开储藏在小天地内的灵力外,身躯上下皆会受到灵力灌溉,而平时身体自发就可以进行控制,只有身体已经到了不能自我调节油尽灯枯的地步才会出现这种逸散的现象。
素白色的衣衫已经湿透,破损处更不在少,裸露出无暇通透的肌肤,眼眸紧闭,长长的睫毛止不住地颤抖着,整张脸都呈现出不正常的苍白。
然而她还是自顾自地蜷成一团,下意识紧抱着自己,仿佛身体也已经没有了温度一般,从未有人见过高高在上的阿斯塔娅殿下的这般姿态。她快死了,她身体的每一处征兆都在表明死亡的到来,伤口渗出的殷红鲜血,四散的灵力,虚弱到几不可闻的呼吸…
就像一朵即将凋谢的花。
却给人一种柔弱的美。
死亡、伤疤、泥渍都掩盖不了的美。
“我这里有应急的药!”从震惊中脱离,离郁迅速望向黑魇,示意它拿药救人,然而四周却是诡异的沉默。
离郁这才注意到,除了最开始的诧异外,刘愉已经保持沉思很一会儿了,黑魇也是。
“不,不会吧——”离郁好像想明白了什么,说话声音都开始小了起来。
能救自然是要救的,可当下的情况是,真的能救吗?
他们终究跟阿斯塔娅没有丝毫关系。
姑且不论本应在外界的阿斯塔娅是如何无声无息穿过结界出现在这里的,阿斯塔娅终究是联邦议长之女,她的高贵人尽皆知,她的冰冷无人不晓。
而他们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曾经出现在这里,都不能也不敢让外界人知道,更何况古老的洛希斯一族,洛希斯联邦的第一大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即使他们愿意上交好处求得富贵安宁,为了一己私欲而盯上两人的还会少吗?更别提真会有你交出多少就无条件信任你的上位者吗?
他们不知道阿斯塔娅值不值得信任,他们只知道为了承受不住的后果与仅两面之缘的陌生人谈虚无缥缈的信任未免也太过滑稽了。
他们不需要有杀人的负罪感,他们只需要装作没有看到,然后离开就行了。
仅此而已。
狭小的空间里,蜷缩得愈发紧的女子呛出一口腥浊的气,像极了欲坠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