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笑了，没有去管坠落在地的女孩，就那么畅快地笑着躺倒在地，冰冷坚固的祭坛上，两对漆黑的眸子熠熠生辉。
“那个人说去最后的地方，应该就是第四条通道后的洞府了吧？”离郁伸出手背搭在额头上，现在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恐怕我们进入这个地方的时候一切行动就都被察觉了吧，不过我已经放弃想那么多了。”
“契约也没有了，你打算怎么办？”刘愉低声询问，片刻的笑意依然没能放松他的神经，原来外界都是这么危险的吗？
“现在先好好休息一下好嘛？”离郁伸出搭在额头上的手，似乎想要抓住不存在的星空：“我很累了——”
“你也很累了。”
“情况还会变得更糟糕吗？变得更糟糕也早已脱离了我们能处理的范畴，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是我们能处理的。”
“现在还能躺在这里，还能说话，还能笑，我已经很满足了，开心点，哥。”
刘愉笑了，发自内心的露出了轻松的笑意，漆黑的眸子同样望着祭坛的穹顶，同样漆黑一片，没有装饰，也不屑于装饰，仿佛从进入此地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只透露出简约。
想到这里，刘愉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恢复了静默，他感觉心里仿佛少了一块，空落落的，他想自己的父亲母亲了，他想自己的大哥了，但他知道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一个孩子成长的方式有很多种，但这样残酷的情况却并不多见。不多见，但总是会有的，就好像初听闻的时候只是麻木，夜深了，哭到最后发现只剩下自己的声音时，就突然长大了。
“离郁。”他突然出声喊了下离郁。
“啊，我在，怎么了？”漆黑静寂的空间只剩下两人的声音，刘愉沉默的听着，突然笑了。
离郁久久没能等到后话，没有恼怒，自顾自的也笑了。
但他们都知道，现在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只是关于她的问题太过棘手，他们下意识地都选择了忽略。
丢下不管吗？无事一身轻，直接就能免去诸多烦恼，或许多年之后回想起这件事还是会后悔不已，但归根结底后悔只是心里过不去那一道坎，什么也改变不了，至少此刻如此选择了，此刻就能得到片刻的解脱。身体上的疲累只是表象，心不累哪怕身体再疲累也能强打精神，而心要是累了，便也只剩下躺平休息了。他们已经很累了。
两人都有过这种想法，两人都没有提出这个想法，心照不宣却又不一而同。他们终究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
那然后呢？
带回学府彼此照顾？亦或是带出洞府，待她苏醒无误后，彼此分道扬镳，相忘江湖？甚至是，人不狠心不稳，就这么趁着她熟睡，永绝后患？
两人都没有考虑后者。
当那不公平的公平契约被签订的一刻起，两人也只是无奈，他们能理解原因，他们也没有能力反抗，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当那不公平的契约反手就被单方面撕毁的时候，两人的心就动了，就仿佛心弦最柔软处，被人轻轻撩起，面带笑意。
如果面对的人不是离郁、刘愉两人呢？如果面对的人是甚至能瞒过材间生的阴狠小人呢？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对别人的善良或许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可这一切又孰来对错之分呢？
世上哪里来那么多如果，因为她觉得这么做对，因为她想这么做，因为她愿意承担这么做后一切可能发生的后果，所以她就这么做了。而她遇到的就是离郁、刘愉两人。世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真实往往比故事更叫人匪夷所思。
当有形的羁绊破碎的那一刻起，无形的羁绊将三人连接了起来。